孤与太侍君(46)

作者:醉千归


兆王打定了主意要为难这个貌美的小侍卫。

他觉得但凡对方分得清利害关系,都会顺着他的意图,放弃走这送命之路的。于是很自得地挂着笑,等着他屈服。

但,虞殊等的就是这张图纸。

他怕答得太快会引起兆王的怀疑,便假作慌乱,犹豫再三,说想去试试。

越是难搞定的美人,越叫人心底痒痒。

兆王没再说说什么,让他去了。只是,他派了个人跟在虞殊身后,吩咐他别让小美人轻易死了,必要的时候把人拖回来。

被派遣跟踪的那人很了解大山,但武力一般,虞殊很快就发现了身后有人这件事。

刚出密道,他就把人打晕了。

正好他们缺个带路的人。兆王此举,简直是打瞌睡送枕头,贴心极了。

联系上李仑韬等人后,他们在城郊汇合,在跟踪者的指引下很顺利地找到了亲兵营。

竹简上说,虎帐占了整整三座山头,建筑设施齐全,练兵的嘶吼声传到山间,回音震耳。跟踪者称,兆王亲兵统计五万余人,都是精兵。这儿是最大的一处营地,专供练兵,还有零散分布在其他地方的,各有用处。

任务完成,他们准备立即动身回京。

这些天虞殊忙着,李仑韬他们也没偷闲。盐场里都安插好了人手,以备日后之需。

下了山,本想就地将那跟踪者杀了灭口,但那人是个没骨气的,苦苦哀求,说自己能为他们做事,能做他们埋伏在王府的棋子,想保全一条小命。

白送的人手自然没有错过的道理。

但光嘴上说是不能信的。毕竟保证得再好,叛变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巧的是,李仑韬安插细作很有一手本事。

他给人喂了独门秘药,告诉他每三个月传信一封,将兆王的动向仔细告知,便可以获得让毒性暂缓发作的解药。

至于他独自一人回去如何交代,李仑韬往那人身上划了几道血痕,抓他去草丛里滚了滚,告诉他,就说虞殊被毒蛇咬了没站稳,掉下悬崖了。

“之后,便回到了京城。”

“先帝派人将虞府内剩下的竹简和一些资料都带回了宫中,”虞殊说,“原本我无处可去,太傅心善,让我去他府上住下,但怕追杀的人找过来,平添祸患,我便拒绝了。”

“那,后来你去了哪里?”我望向他,问。

虞殊轻咳一声,“入宫了。”

“表面侍君,实则执掌太史印?”

“是,”虞殊道,“先帝问我愿不愿意入宫,继续父亲未完成的事业。”

一开始他没有答应,在外面又自力更生过了一段时间。

因为去了泷城几个月,他稍微松懈了点,以为那些人这么长时间找不到他,应该已经放弃并离开了。

最初确实没再碰上害命的。

他白天在书铺帮忙,入夜就歇在书铺上边的阁楼里,难得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但,冬至那日,虞殊晨起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就发现书铺被人一把火给烧了,门口还留下了追杀者惯用的标记。

又给人添麻烦了。

“普天之下能避开追杀,不麻烦别人,又过得安稳一些的地方,想来也就只有宫内,别无选择,”虞殊无奈地笑了笑,“将身上所有银钱都留给了开书铺的人后,我就入了宫。”

其实,除了这方面的考量,还有别的原因的,但他没说出口。

虞殊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涌着让我不太明白的温柔意味,莫名地耳根一热,赶忙低下了头。

“既然只是个假名头,那为何当初孤问你起居册的时候,你不反驳,还要说什么‘故人之姿故人之子’、‘供人取乐的玩物’之类的话?”我低声问他。

“故意的。”他倒是直白。

我不能理解这三个字的意思,“为什么要故意?”

“因为在生圣上的气。”

“嗯?”我蹙眉,当时才见了没几面,我做了什么惹他生气了吗?没有吧,应该。

虞殊突然倾身凑近,在我唇边吻了一下,然后从我手中抽走了竹简。

他转身去箱子里找东西,借着烛光,我清楚地看到了他泛着红的耳朵。

“……”我眯起了眼睛。

怎么说话就说一半啊,我好好奇。

“这一卷是在先帝驾崩后写下的,”虞殊换了一卷竹简递给我,“先帝的死,有些蹊跷。”

闻言,我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过去。

关于父皇的突然离世,其实我心里也有过猜疑。但当时老太医、绣衣、相爷,包括太傅,都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再加之人死不能复生,眼前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要忙着把位置坐稳,这疑虑就渐渐被搁在了脑后。

那竹简里写的是父皇驾崩前接触过的可疑的人、物和一些用药。一条一条写得很详细,是从除夕夜开始记录的,耐心极好,将半年内的疑点理成了一卷。

“又是除夕。”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虞殊解释道,“除夕诸王与百官共赴宴,人多杂乱,容易出事。而且仔细算来,先帝的身体,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逐渐不行的。”

我回想了一下,确实。

回宫那几日,父皇的精神面貌看上去比连轴转了几天的我要好得多,身子骨也很强健。但驾崩前,他消瘦得几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躺在那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连再拍一拍我的手都做不到。

这样的变化,中间只隔了短短半年。

修长的指尖落在了竹简上,虞殊将其中一列文字指给我看。

【除夕宴上,兆王赠佳人一位,舞毕,佳人为圣上斟酒。】

“你怀疑兆王让此人给父皇下毒?”我蹙起了眉。

虞殊颔首,“不无可能。”

倒酒的时候要想将药下到里面,说难确实不难。而且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父皇大概率是会喝的,毕竟表面的和谐还得继续,不能下了皇弟的面子。

更何况,谁能想到他兆王的狼子野心能大到敢当面谋害的地步。

“可太医没有查出什么异常。”我说。

“这世上害人于无形的药太多。”

我抿了抿唇,咽中有些发干,深觉人心实在险恶难测。

“此事孤会派人去查。”哪怕大不敬到得去皇陵开棺,也得查。

屋内照明的烛火晃了晃,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发现虞殊又走开了。他去架子那拿了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盒子,放在了一旁的箱子顶上。

“这里面是什么?”我凑了过去。

精巧的锁头发出了“咔哒”一声,虞殊打开了盖子,道,“殊对圣上的一片痴心。”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终于可以写到了哈哈哈,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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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孤芳为记寻人归

痴心如何能被装在盒子里?

我心间簇满疑惑, 视线落在盒中时,一眼就看到了某件很熟悉的明黄色物什。

“咦,圣旨?”

“先帝赐下的。”虞殊把它拿了出来, 打开平铺在箱顶上。

弯着腰看太累, 我干脆在地上坐了下来。反正这屋里通铺了防潮的木地板, 隔开了泥地的寒湿之气。

这是一道赐婚的旨意,看上去很旧了,似乎放了许多年。缔结婚约的人名应该是后来才写的,墨色比旁的要深一些。

“兰砚卿,虞殊。”

这赐的是我二人的婚!

我微微瞪大了眼睛, 说不上到底是惊喜还是懊恼,按在圣旨上的指尖因过于用力而泛了白。

所以, 所以父皇当初已经为我和虞殊赐了婚,我那素未谋面的太子妃竟是他?

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都做了些什么?

想到过往, 又想起了那夜的画卷,还有被他夺走藏去枕下的情诗和一句“不是真心”, 我胸口就像闷了一股气似的, 郁滞且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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