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与太侍君(30)

作者:醉千归


“若有不对,便撤吧,性命要紧。”

陆听点了点头,“还有一事,路滑难行,有诸多百姓跌倒摔伤,官府来问,朝廷可能拨些,或调些药材过去。”

“那边附近不是有个药商大户令家吗,”我说,“叫他们出力便是了。”

“令家?”

陆听知晓天下事,但凡大户他皆有所耳闻,我说的这个,他倒是从没听说过。

“圣上去过江南?”

“孤一直在边疆,与江南隔了十万八千远,怎么可能去过。”

陆听挑眉,“那圣上怎知道这药材商,臣记得,每年进贡的富商里头并没有这个姓氏。”

我愣了一下,对啊,我是如何知道的?

这名字像是刻在我脑海深处的一样,突然就冒出来了。

“大抵是听谁提起过吧。”

我心中挂念着虞殊,不欲多想。

小单子说陆听是和虞殊一块去的护国寺,我见他是独自进屋来的,有些焦急地问,“璃少御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回来了的。臣在宫门口接到了信,便先行一步,璃少御应该也快到了。”

得知他人已经回到宫中,我心中的石头便落了下来,松了口气。

陆听没骗我,不消片刻,穿着太监衣裳的虞殊就出现在了门口。

我望着他,不禁看呆了。

虞殊生的俊,穿什么都好看。

系带将劲瘦的腰身曲线完美地勾勒了出来,外袍的大摆掩不住那双笔直修长的腿。

他问小单子要腰牌是对的,毕竟单看外表,通身矜贵气,谁会信他是太监。若不是皇帝身边的人做了保,宫门那儿守着的侍卫定然不会为他放行。

陆听与小单子都很会审时度势,不用我开口,二人就退下了。

“圣上,好看吗?”虞殊见我目不转睛,故意上前一步,问道。

“咳,”我不自在地低下头,“你好端端的跑去护国寺为孤祈福做什么?”

“想去便去了,”他说,“圣上不舒服,殊心中难安,想请求上苍再多庇佑圣上一些。”

虞殊伸出手,一只带着檀香气息的锦缎盒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他给我带了礼物?

“圣上打开看看。”

我依言拨开了锁扣,里头是一串珠子,下面还压了一张平安符。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将珠串拿起来打量着,问。

“琉璃香灰串,”他说,“祈福时见到了方丈,他说与我有缘,问我为何人祈福。”

珠串凉凉的,我将它戴在了腕上,饶有兴致地听着,“你怎么说的?”

虞殊没有吊我的胃口。

他直言道,“为心上人。”

摩挲珠子的动作顿了顿,我的耳尖开始发烫,“然后呢?”

“大抵方丈见殊穿的是太监衣裳,宽慰了两句,说姻缘难成,但看着心上人平安康健,也算有个寄托,便劝殊带一串香灰珠回来。至于平安符,是送的,方丈慈悲,大抵是心生不忍觉得可怜吧。”

我弯起了嘴角,方丈识人无数,当年我便衣出行,他都能一眼看穿我的身份,没想到在虞殊这儿,倒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祈福得跪好久吧,你可腿疼?”

虞殊摇了摇头,“不过四个时辰,圣上无需担心。”

我目露心疼,“你何时去的,孤睡着,都没在意。”

“日出后。早些去便能早些回来,免得圣上醒了等着急。”

耳朵更烫了,我伸手摸了摸,有些招架不住。

还好,下一刻,虞殊就换了个话题。

“跟方丈去拿东西的时候,路过某间开着门的大殿,里面似乎摆着一尊牌位。上面的字迹看不清,但殿内光线充足,能依稀辨出是人名。殊想走近些,却被方丈拦住了。”

能供奉在护国寺的牌位?

我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父皇。

但父皇已经入皇陵了,他的牌位也不可能单独放着。除此之外,还能是谁?

“他说,那是长生牌,给生人供的,”虞殊道,“供奉长生牌的要求很苛刻,此人必须是多年无音讯,但确定还活在这世上的人。殊问他供的是谁,方丈避而不答,只说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一番,说无需知晓。”

我思索着,虽说线索含糊,但这生人必然是皇室中人。

难道有人假死?

等等,我觉得不对劲。

“长生牌就放在殿中,开着门不是谁都能看到上头的名字吗?”

虞殊眼睛不好,所以当面不识。若换个人过去,比如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说方丈打量着他,看的应该是他身上的衣服。

所以,方丈是故意想告诉宫里出来的人,长生牌上刻着名字的那位没死,还好好活在这世间?

“陆听当时没跟你一块吗?”我问。

“没有,”虞殊道,“方丈只许一人跟着他,陆大人便在外头候着了。”

方丈这一出,图什么?

我一开始想东西,头就隐隐作痛,忍不住捂住了太阳穴,皱起了眉。

虞殊将我扶到床上坐好,“此事已经与陆大人说过了,但护国寺有武僧守着,戒备森严,陆大人在寻找机会潜入探查。”

我颔首,一个假死的人,怎么看都藏着蹊跷,“做得好。”

“还有一个异象,”虞殊面色微沉,“准备回宫时,在护国寺门口,陆大人的马突然不受控要冲出去,那方向对准的是个街边摆摊的老道士。”

道士在寺庙外摆摊?

我心说,道上生意这么不景气,已经开始摆明面上抢了吗?

“拉住马的时候,老道士说了一句,坐北朝南。”

虞殊回过神就要上前追问,但一转眼人就消失了,无奈,只得放弃。

“坐北朝南一般说的是房屋建筑吧?”我琢磨着,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范围也太宽泛了,他说的内容指向性也不明确,我和虞殊稍加猜测后就暂时将它放在了一边。

“孤有其他事情想和你商量。”

“什么?”

我攥着指尖,盯着手腕上的香灰串,道,“眼下风寒刚要好,正是传人的时候,孤担心传给你。”

“圣上想回颂安殿?”

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

我点点头,“近几日积下的折子有点多了,孤想先将它们处理掉。你好几日没睡安稳了,若在这儿批阅,翻动的声音吵闹,会影响你的休息。”

“只是这个原因?”虞殊弯腰,盯着我的双眸。

我很正直地点了点头,“当然,孤保证,就是为了公事。”

其实夹带了点私心,但又不是他担心的那方面,我觉得无伤大雅,便瞒下来了。

“别靠孤太近,”我轻轻抵着他的额头,将他往后推了推,“太医说你已经有点风寒预兆了,可别真被孤传到病气了。”

“病了正好,圣上就不必走了。”

“胡说,生病多难受。”

天天灌苦药,苦得我这些天一见虞殊端碗走进来就怕。

我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乱发言。

虞殊确实累了,见我去意已决,就没再多说什么。

我和他在清平殿用完了晚膳,离开时,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太监的伪装。

“小虞子,”我轻佻地用指尖在他下巴上打圈,“孤走了。”

月光映在他的身上,周围的一切皆黯然。不愧是被我第一眼认成天仙的人,他唇红齿白的,站在哪里,哪里就是画。

“圣上别忘了小虞子。”虞殊任由我在他的脸上摸来摸去,嘴角挂着清浅笑意。

忘不了。

这么漂亮的美人如何忘得了。

……

自查出探子后,好些天没回颂安殿了。

上回那两幅画还收着没挂起来,我这手里就又多了好几幅。因为那搂抱的姿势我不想叫人看见,但又非常想记录点什么,便让宫里的画师随时看着,只要有觉得好的,就都画下来。

画师们许久没这么忙过了,匆忙赶制之余,精细度倒是依旧维持着正常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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