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与太侍君(25)

作者:醉千归


良久后,他松开了我。

“圣上,”虞殊的语调和平日没什么两样,但里头情动的意味十分明显,只是他克制住了,“明日还要上朝。”

我喘息着,伏在他颈间缓了缓,“孤知道。”

知道和忍得住是两回事。

就是天有点太冷了,虽然屋里燃了炭火,但我也不想弄脏衣服下床去换。于是,我只好默默地翻身滚到了床外侧,开始躺平放空。

过了一会,柔软的被褥下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准确地将我牵住了。

“圣上的教诲,殊铭记于心。”

我攥紧了些,红着脸盯着无边的黑暗,羞得愣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从哪学的,怎么尽往我不好意思的点上踩。

热意源源不断地从掌心传递而来,叫人很安心。我侧身将额头抵上了他的胳膊,一室静谧,睡意漫卷。

不知不觉间,便落入了梦里。

……

没了内庭的干涉,我与虞殊便呆在一块,过了几天粘糊日子。

当然,该处理的政务也没有落下。

有他陪着,无论做什么都很是快意,效率高了不少。

很快,太傅大寿的日子就到了。

是日下了朝,我回宫换上私服,登上叫人提前备好的马车,就直奔老师的府邸去了。

虞殊与我同行。

进门前,我担心他人生地不熟,会感到拘束,还特意与他讲了些关于太傅的事情,描述了一下太傅的性格。

他听得很认真。

结果到地下了车,简单交谈两句下来,我发现他与太傅之间很是熟稔。

有些奇怪。

但我转念一想,太傅知道虞氏的事情,以前说不定和虞殊见过面,若是这般,那逻辑倒是能串通上的。

“圣上,璃少御,请。”太傅迎我们进去。

我拉着虞殊的手,跟着老师进了屋内,一抬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我的笔墨。

“原先那幅山水画呢?”我问道。

这块地方之前许多年一直被山水画占着,陡然换了题字,我瞧着倒有些不习惯了。

“收着了,”太傅抚须,道,“等一个有缘人来取走它。”

看来是有主之物。

我原先还想问老师讨要过来,因为那幅画意境斐然,作画的人定然技艺了得。只站在画前便能让人觉得身临其境、心旷神怡,妙极了,我看着就很喜欢。

眼下时间尚早,宴席也没摆起来。大厅里的椅子被撤走了,无处可坐,我问虞殊要不要去逛逛,虞殊没什么意见,他听我的。于是,我就把他带去了老师养鱼的池子边。

红尾锦鲤被喂得膘肥体壮,我抓了一小把鱼食在手里,它们仿佛能闻着味似的,不一会就纷纷而来,挤在我的面前,巴巴地看着我,翕动着嘴等着投喂。

“吃太胖了都没有美感了。”我忍不住吐槽。

虞殊轻笑一声,“可圣上喂食的动作半点不慢。”

“它们问孤要,孤不忍心不给。”

“这鱼能胖起来,大半的功劳可都得算圣上的,”旁边突然冒出了个人来,“原先它们身材匀称,在这池中翩然游动起来煞是好看,但圣上那日心情不爽快,非说鱼太瘦了,要叫人把喂食的量提上去。”

“后来,这鱼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我不记得有此事,疑惑道,“孤有说过吗?”

来人笑而不语,岔开话题躬身行礼,道,“臣容喻,拜见圣上、璃少御。”

容喻,太傅的亲子,目前在翰林院就职。若我未来立了太子,他便会是下一任太傅。

“免礼。”

我把手中的鱼粮全撒了下去,拍掉手上的碎屑,与他随意说了几句叙旧的话。

“闲来无事,圣上与璃少御可要去藏书阁转转?”容喻问,“父亲近日新收到了几本古籍,听闻都是孤本,很是稀罕,连我都不给碰。”

又来了。

这话我可听过不少回。

我面上八风不动,对他亲切地笑了笑,其实私下暗自诽腹,他还真是把我当好用的幌子了,从前是,现在还想借着我的名头去翻书。

“长子不必去前面接待客人吗?”

“父亲没有请多少人,”容喻笑得良善,“何况,您二位是这府上的贵客,父亲特地叫我来陪着。”

我无奈,“那便去吧。”

依稀记得老师的藏书阁里有几本不错的文集,正好带虞殊去看看,若他喜欢,就问老师要了带回宫去。

【作者有话说】

只是亲吻,没别的,就脖子以上!(求生欲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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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谜云难解旧情诗

不曾想,就在我们到藏书阁后没多久,太傅也过来了。

容喻脸上露出了尴尬的微笑,手中捧着孤本,当场被他爹人赃俱获。

太傅收起书,瞪了他一眼,而后邀请我和虞殊同他一块去楼上。

容喻不愿独自被丢在下面,眼珠一转,朗声问我,“圣上,臣最近遇到了新的残局,百思不得其解,您可有兴趣看看?”

我脚下一顿,有些意动。

容喻棋艺高超,我好久没得空与他切磋切磋了。

虞殊看出了我的心思,温和地笑着,说,“左右不过楼上楼下,圣上想去便去吧。”

太傅的声音从上头传来,“老臣这儿的宝贝,圣上大多已都见过了。”

“那孤在下面等你们。”我不再犹豫,被残局吸引走了。

棋桌在花鸟屏风后摆着,身侧置有香案,日光从透亮的蠡壳窗外洒进来,将这一小片区域照得亮堂堂,雅致得很。

我在桌边坐下,低头瞧了眼棋盘,上边黑白两军分庭抗礼,局势已入白热化,确实不好解。

但对我与容喻来说,远未及值得细细琢磨的程度。

黑子落下,生路骤出。

“你有话要对孤说。”

容喻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先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怎么不见闵言?”

“他病了。”我将事情简略地跟他提了提。

“忘带嫖资,倒也正常,”容喻把玩着玉盘中的白子,笑道,“毕竟富贵出身。”

闵言的身世我知道,他是某名门之后,家道中落无处可去,被上一任绣衣首领看中,自此便被培养成了接班人。

“你问他做什么?”我说。

容喻压低声音,“他来找过父亲。”

闵言找太傅……他俩有什么联系?

我敛眉,“为何要告诉孤这件事,老师是你的亲爹。”

“有很多事情,圣上想知道,臣也想,”容喻意有所指,“但父亲总是闭口不谈,臣好奇啊。”

“你对虞氏灭门案有多少了解?”我直截了当地问。

“不多,找不到敲门砖,只能在表层徘徊。”

那倒是比我好一点,在我面前,所有人都藏着掖着,导致我想过去,却连条正确的路都找不着。

“说说看。”

容喻站起身张望了一下,确定太傅和虞殊还在楼上没下来,便小声与我说,“科举出了问题。”

我的面色陡然沉了下去,心中一惊。

来年,自我登基后的第一次春试就要办了,若这信息属实……

“具体一点。”

“翰林院的机密臣还无权涉及,但私下与礼部的杨尚书接触后,臣觉得他应当不知晓此事,因为他这人挺严肃死板的,眼里容不得沙子。问题应该出在下面的环节里。”

我颔首,与此同时,新的疑问涌上心头,“难道是,虞氏编纂史书,他们得知了此事要记下来,所以受害了?”

容喻点头,半晌又摇了摇头,“臣也是这么猜想的,但到底是不是,没别的证据,臣也不敢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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