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与太侍君(10)
作者:醉千归
“你怎么来了?”我一边问,一边借着椅帔的遮掩,把那《春云欲式》塞进了手边的软枕底下。
“毓桐殿的郑嫔托殊为圣上带一份暖梨汤,是她亲手熬的,”虞殊走到我身边,打开了食盒,“味道很不错,圣上尝尝。”
郑嫔?
我狐疑地瞧了眼虞殊,又瞧了眼那飘着香味的小盅。他俩怎么认识的?
“圣上,殊尝过了,没问题。”
他可能以为我不喝,是在担心汤里被人动了手脚。
我打开了盖子,道,“郑嫔还说什么了吗?”
“说圣上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她那了,怕您忘了她。”虞殊没什么表情地传着话,神色淡淡的,端的是一副与己无关的姿态。
我让他先坐下,他望了眼那边的椅子,摇了摇头。
觉得远。
“那你坐在孤的身边吧,反正这儿宽敞得很。”
“这于理不合。”虞殊道。
我仰头问他,“孤于理不合的事情做的还少吗?”
虞殊微微颔首,反驳不了,于是顺从地坐下了。
我用瓷白的小勺搅动着黄澄澄的汤,跟他解释道,“郑嫔的父亲是工部右侍郎郑庆。近来婺城雪灾,待一切稍安后,孤就要派工部的人去那边重兴土木了。她这会来送东西,大概是想给她爹讨个好差事吧。”
“圣上英明,”虞殊侧着身,语气半分未变,“那圣上今日要去她那儿吗?”
一口梨汤刚到嘴边,我张嘴欲饮,顿了顿又把勺子搁回去了。
“你是不是,”我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不大确定地问,“不高兴了?”
“殊不敢。”
他定定地望着我,那眼中又满是我了。
我把汤盅放回食盒里,假模假样地举了支笔开始翻折子,轻咳一声,道,“孤事务繁忙,不去。”
“那清平殿呢?”他说。
不高兴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何必绕个圈。我垂眸瞅着折子上的字,一个也没看进去。
“圣上怎么不说话,嗯?”虞殊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我的耳廓,而后低声问,“为何耳朵又这般的红了?”
要命。
我一下子就握不住笔了。
在“啪嗒”一声轻响中,我拧过头去捂住了脸,“去去去。”
他到底什么意思啊!他这是心悦于我,所以与郑嫔争风吃醋,还是占有欲作祟,想把我绑在他身侧?
我虽通了人事,但那只是逢场作戏,各家自有各家的算盘,论不得真心。当着面叫相敬如宾,散了场属实与陌生人无异。
如此动真格的情意,十九年来我只尝了这一回。
比起虞殊的从容不迫,我这个强纳他的帝王倒处处在落下风。
我不解,也猜疑。万一呢,万一我对他一见倾心,他也是如此呢?
可他先前说的那话……
“圣上不喜欢郑嫔?”虞殊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宫里,除了孤,都是他人手下的棋,安分待着,孤就陪他们演一演,也好叫前边那些家伙们放放心。”
毕竟,有人欲的帝王,才好把控,有牵挂的人,才有弱点,才好利用。
“殊明白了。”
“你不是。”我说。
我回过头看向他,虽然还是觉得很羞涩,不太说得出口,但我十分不想让他把自己归到那群人里边去。
“你和那些人不一样,别和他们比。”
希望他能懂我眼中的真诚,懂我说的意思,我心想。
虞殊微微勾起了唇角,似乎心情好了些。
他把食盒收了起来,问,“圣上不喝了吧?”
“不喝了不喝了。”他都不高兴了我还喝什么。
“好。”
虞殊站起身来,要将东西拎远一些。
就在此时,软枕被他的动作带的一偏,斜塞着的册子就明晃晃地落在了地上。
四个大字正对我和虞殊,我与他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考完太累居然卡文了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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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御书房内真假识
我几乎是第一时间跳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去捡的,但奈何本子掉落的地方离虞殊更近,他一弯腰,就轻轻松松地抢在我前头,先行将它拾了起来。
伸出的指尖顿在半空,我听着头顶上书页摩擦的轻响,默默缩手,僵硬地坐了回去。
“圣上好兴致。”虞殊说。
我支支吾吾,心虚得很,但并不想承认东西是我拿的。
“这是什么,”我说,“孤的软枕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虞殊挑眉,稍俯下了些身子,问:“这种东西?”
“什么东西?”他面露趣味,“不过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文集,圣上以为它是什么?”
我不信,要他给我看。
怎么可能,我方才塞了什么过去,自己心中是一清二楚的。那是图册,和文集完全是两个概念好吗?
等本子递到我手中,我迷茫了。
什么啊!
这压根不是我藏的那本啊,为什么它也叫《春云欲式》啊?
“圣上,殊没骗您。”
我呆不愣登地问他,“怎么回事,这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虞殊先去把食盒放了,才慢悠悠地走过来,坐回我的身侧,道,“殊过来时,想着若是圣上能留殊在御书房里待着,带本书读读陪着圣上,会显得有学识些,故而顺手就带来了。”
“可是……”
“可是什么,”虞殊笑意盈盈地瞧着我,“难道圣上这里还藏有别的册子?”
“哦,是在软枕底下,对么?”
我“腾”一下涨红了脸,慌张地拽住了他要往那儿伸的手,“没有,你别瞎猜,御书房重地哪来闲书……哎!”
他微一侧身,就避开了我阻拦的动作,变戏法似的,从枕下又抽出了一本《春云欲式》来。
完了,这回真的是图册了。
虞殊连话都没变一句,“圣上果真好兴致。”
此刻我只恨御书房的密道不在塌下,否则这会我就可以开启机关,瞬间溜之大吉了。
“你别看。”我手忙脚乱地一会捂书,一会捂他的眼。
虞殊将我的十指都握在了手中,“圣上能看,殊就看不得吗?”
虽然我很心虚,但我现在直觉不太对劲。
他那般模样,竟对这里藏了本春画图毫不惊讶,而且两本书的名字也太巧合了,总叫我觉得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不过,他怎么做到的?
人人都说帝王心海底针,孤也不例外。登基以来,闵言曾汇报过朝中臣子私底下对孤的评价,好些人都说孤深得父皇真传,是翻版老狐狸。
就算孤承认,是在他面前表现得傻了点,像年岁骤减了十似的,但他怎么能算计得,叫孤步步都踩进他的坑里的?
他是不是生来就降我啊!
我虚着眼瞅他,“璃少御,你诓孤。”
“殊怎敢,”虞殊作出一副低眉顺眼的表情来,温和道,“圣上如此英明,定不会误怪了殊的,对么?”
“……”
我从他手中将两本本子都抽了出来,仔细对比一番,发现那本文集的名字其实是《春云欲试》,里头写的都是科考的文章,有几篇孤还读过的。
孤的一世英名,竟被这姓虞的家伙给坑了去了。
“这本是你的,这本也是你的,”我举着册子,问,“是与不是?”
虞殊欲答,我不放心,又加了一句,“别骗孤,孤是帝王,你不可以欺君的。”
“是。”
我疑惑地摸了摸脸,怎么他说个是还笑起来了,难道我被他逗得团团转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笑吗?
有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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