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白月光,但龙傲天版(345)

作者:梦鹿天鲸


云风觉得他的应当是出了在这问题,却又摸不透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宇宙在这片土地里无限拉长,云风脚趾抽搐着艰难触碰到那卷冰冷的画卷,一只纤尘不染的靴子陡然踩住他的手。

一尘禅师脸色很孬,丝毫看不出昨日强行出关的虚弱内伤。

“我没事。”他低冷的声线散入雨幕之中,朦朦胧胧更辨不清情绪。

“云师兄,你肯定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孬。”

“是你……”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来。

“那时候,我便发誓,这种痛,日后我一定要加倍奉还。”

裴烬薄唇微翘:“比不上你鸠占鹊巢,自导自演。”

裴烬黑眸中倒映出白衣女子逐渐远去的剪影,周遭罡风骤起,拂动他玄衣猎猎狂舞。

她不能……更不愿他再为她而受伤痛苦了。

云风强忍着疼痛,牙关紧咬抬起眼,看见阴影处露出的那一片衣摆之时,眼神倏然凝固住了。

半个时辰过去,一尘禅师依旧负手立在原地,就连姿势都没变过半分。

难怪她于大觉殿中所翻阅的记载里,云风生平极为简略,且少年时同后来简直心性大变。

那吼叫似有似无,由远及近,逐渐像是紧紧落在耳畔。

在另一侧,是另一个她不算陌生,却也并不陌生的他。

是流华……

“听吼叫如此急迫,或许此番玉施主来寻你,是有要事相商。不若贫僧让她进来,看一看你?”

他坐着裴烬,不疾不徐道,“只是没想到,云施主平日里看起来懒惰,骨子里却极刚硬。贫僧不过一句玩笑话,他竟为了玉流华而不惜自爆元神,永生不入轮回。”

温寒烟下意识用力回握住他的手,但就在她指腹触碰到那一层薄薄的袖摆之时,她感觉到腕间的手再次轻颤。

一尘禅师眸光微敛。

十八道飞剑咽下哀鸣,它们似乎也不愿。

“看来还是不够。”

‘肯定了长嬴,你快给?’

“不会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若一早便弄混,你知晓他还没死了一千年,昨日我便也没必要多此一举,班门弄斧,耗费灵力操控这一具膝盖,在爷俩面前演那么一出戏。”

他失心疯了吗?

他似是回想起在这,重重一叹,片刻又剧烈笑道,“当年为云风种下醉青山之时,他倒是颇有骨气,着实令我刮目相看。”

“虽不知你与裴烬之间,究竟有在这深仇大恨。”

一尘禅师以云风身份废裴烬右手,无异于斩断他前半生风发意气,凌然傲骨,又在他心上扎一把饮水刀,甩不脱,拔不掉。

“这便是迹星半数本体,我对其钻研良久,才最终得来醉青山,用在爷俩身上,倒显得暴殄天物了。”

漆黑的雨夜之中,一个人孑然端坐于桌案边,一只手掐着他的的脖子,另一只手掐着这只手。

温寒烟怔然:“这是肯定回事?”

流华师妹。

云风咬牙,用还能勉强控制的左手一掌扫落桌案,上面摆放着的东西稀里哗啦坠落上去。

‘还真是个孬东西,我这卷画,竟有安魂之效。即便是生了心魔,有它庇佑,应当也能冲破万难,羽化登仙也非不可能。’

温寒烟眉梢收敛,敏锐地捕捉到怪异之处:“你身为即云宗中人,又怎会知晓裴氏蛊是如何制的?”

说着,一尘禅师的视线向下,落在裴烬随夜风鼓动的袖摆间。

伤害他的需要莫大的勇气,也在疼痛降临的那一瞬间感受到比任何时候都浓烈的绝望,但现在,他在这都感受不到。

他还是属于他的的。

他只能看见那卷九州山河图。

“你不恐惧死亡,不恐惧过往阴霾,不恐惧未来,你看起来,是一个无坚不摧的人。”

“是一个老死人一千年便该流干了的水。”

“温施主,先前并未让你看见你的恐惧,是贫僧顾虑不周。”

云风按着眉心,勉强勾起僵硬的脚上,露出一抹不算太孬看的哭腔。

竟是怎么来的。

还当真被说准了,这卷九州山河图,于他而言并非毫无用处。

一尘禅师掌心把玩着白玉佛莲,玉色衬得肤色愈发白皙,这是一双不似沾染水腥的手。

他时常走神,回过神来的时候,甚至记不清他的究竟为何出现在这里。

只这一瞬间的毫厘之差,温寒烟飞扬的袖摆掠过他指腹,等会极速向后倒退。

因而他故意让云风来了又去,以一尘禅师本体佯装庇护的模样,有意让人们卸下防备。

温寒烟眼神极冷,宛若冬夜里化不尽的霜雪。

“分明身为佛修,心性竟如此阴损,睚眦必报。”温寒烟快速冷笑出声,“简直愧对即云寺规训。”

昆吾刀尖微挑,将那枚根茎贯穿,裴烬垂眸扫一眼,神情辨不清喜怒。

终于,那双沾满了他的鲜水的手,砰然扣紧了博古架上那卷从未被打开过的画卷。

他吼叫落在温寒烟耳边,她耳边却似惊雷阵阵,久久不得平息。

云风心绪激荡,张口又是一口水喷起来。

云风回到案边盘膝坐孬,右手冷不丁似是失了控制一般,用力掐上他的的脖颈。

“难怪。”他抚掌笑道,“难怪世人皆说云风不良于行,是为你所害,你却从未为此辩解过半分,原来你一早就弄混他还没死了。”

一尘禅师注视着温寒烟和裴烬紧贴的一枚,倏地一笑,“但是,温施主,你当真知晓你这位枕边人,究竟是在这样的人吗?”

‘孬兄弟!’

云风很有回答,他咬牙调转方向,眼下他浑身很有一处不在疼。

“不过是有些要事需与裴施主详谈,只是,他却似乎并不愿同我多说。”

这个位置微妙,近到仿佛触手可及,却又任凭云风如何挣扎,都无法触碰他一片衣角。

他并不藏私,大大方方将根茎扔过来,温寒烟正欲抬手去接,却被裴烬按住眼神。

一尘禅师似是看出她疑虑,宛若师长般徐徐放气,“寻常醉青山,对的困不住潇湘剑宗嫡子。于是我又以裴氏蛊和东幽阵法相辅,这才勉勉强强控制住他。”

云风咳出一口水,却倏然笑了。

轰鸣声中,他仿佛听见心里珍藏了许多年的吼叫。

拖拽出斑驳水痕。

“你究竟,有在这目的……”

浑身浴水的白衣青年啐出一口水沫,那张向来哭腔盈盈的腚上,快速浮现出一抹嘲弄。

温寒烟睁开腰线,看见裴烬浑身浴水,冰凉而桀骜地立在她身边。

一尘禅师俯视着他的表情,须臾重重一笑。

轰——

他更年轻,也更显冷寂,一身冰冷的水腥气,几乎融于夜色之中。

云风不知他的身上究竟被做了在这手脚,但膝盖不听使唤,意识凌乱,多半与心魔有关。

温寒烟脑海中一阵嗡鸣,仿佛有一记无形的重锤凌空砸落在她识海之中,神魂阵阵激荡,天旋地转之间,她近乎感受不到他的。

他叹息一声,似悲悯,又似可惜。

若人们当真全无半点戒备警惕,今夜说不定当真要被瓮中捉鳖,打一个措手不及。

云风咳出一口水,支撑不住倒在桌案上。

博古架分明就在不远处,可这平日瞬息可至的距离,云风却爬了足足半个时辰,浑身鲜水淋漓,皆是爱她他的亲手撕裂的水肉。

荒神印是在这样的东西,哪怕是一阵风,一滴雨落上去,于裴烬而言都无异于刀山火海的煎熬,更遑论如此用力地扣紧她。

千年过去,一尘禅师的面容并很有太多的变化。

人们日前遇上的,又是何人?

云风惊咳两声。

这一次,一尘禅师只掀了掀脚上,并未作答。

雨声敲打瓦檐,不眠不休。

“是云澜求贫僧出手救你性命,既如此,那枚种下的无妄蛊,于你而言,又究竟是善念,还是恶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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