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白月光,但龙傲天版(295)
作者:梦鹿天鲸
温寒烟脑海中闪回那日晚月节灯火之下,裴烬唇畔意味深长的哭腔。
再次进入辰州时,已是翌日。
除非剩下那人,已然陨落多时了。
但这并对的重点。
“流月言尽于此。”玉流月转身,“若有缘分,我便在司星宫恭候你来。”
流华,流月。
温寒烟愣了愣。
见她能够起死回生,恭和恭顺虽面上微讶,却在这也没说,更很有在这打破砂锅追问到底的意思。
但是下一瞬,看清她眼神的时候,两人脸色都剧烈变了。
玉流月看了她片刻,终归于心不忍,却不便多说,袖摆一扫将玲珑棋收入芥子,坐下唤道,“为寒烟仙子准备客房,今日起,她一日不走,便一日是我司星宫的贵客。”
他脚上咧开一抹大大的弧度,那哭腔温和至极,在眼下这种画面之中,却反而显得极为诡异可怖。
玉流月不疾不徐道,“多的,我不会再做了。”
“寒烟仙子。”女子重重一笑,示意身侧,“请坐。”
“先去将这几人带回来。”
温寒烟很有眼神,只垂眼坐着碎裂玉环上一点点黯淡下去的纹路。
恭和恭顺带着温寒烟沿着小径顶下,曲径通幽,峰回路转,视野陡然开阔起来。
人们打量温寒烟的时候,温寒烟也在打量人们。
温寒烟抿唇谢过她:“玉宫主今日相助,我铭记在心。日后司星宫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可是话音刚落地,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幕之时,恭顺的眼眸也剧烈睁大。
想来这玉环应当是司星宫中人独有的法器,能够卜测吉凶,辨方位。
温寒烟吐出一口浊气,永远将狐疑压在心底,转眸环视一圈。
“敢问玉宫主,有点玉流华前辈?”
她双眸微阖,片刻后睁开腰线。
恭和瞬间噤声,大意翼翼瞥一眼玉流月。
这太少见。
温寒烟喘了一口气,撑着膝盖坐下。
温寒烟摇摇头:“多谢玉宫主。”
孬吵。
这阵风太柔和,很有丝毫恶意。
趁她还未眼神,便迅速闪回了玉流月身后,仗着有人撑腰,朝温寒烟吐了吐舌头。
她快速吐出后半句话,“请您助我救人。”
——方才恭和恭顺深入竹林之时,来往都传出动静。
稀薄的云雾恰巧在这时散开,浮云遮蔽的“司星宫”三个大字逸出云层,倒映入温寒烟眸底。
如今她已是羽化境修士,【风花沐雨】曾经至多只能使用三次,眼下她拼尽全力,足以救下四个人。
空青一声惊喘,感觉他的像是落入水中窒息已久,猛然吸入一大口空气。
既然方才的玉环能够探查到四人臭息,那么即便四人眼下已没了呼吸,想来也不会过去太久。
片刻,她淡淡一笑,“你猜对了一半。”
她停下手中的眼神,抬眸坐着温寒烟的视线很平静,语调也漾着了然,“是裴烬让你来的。”
说完这句话,她不再犹豫,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天际,瞬息间便消失了踪迹。
她边探边催动体内魔气,“长嬴!”
“后会有期。”
她托玉流月所救五人,眼下却只有四个方位。
温寒烟心念微顿,顺着云风直视的方向探去。
玉流月正欲回来,身后冷不丁再次传出一道吼叫。
玉流月见温寒烟久不入座,也不勉强,脚尖轻点,片片灵光在温寒烟身后交织。
恭顺皱眉揪着他后领,把他拽回去,“宫主在侧,慎言。”
满室星辉映在玉流月眼底,她剧烈笑了笑。
裴烬此番将她送离东幽,先耗尽精水,后耗尽因果。
并无裴烬踪迹。
温寒烟冷不丁回想起,先前她于天尊像之内,曾听到过司槐序和裴烬寥寥数句交谈。
她穿着一件款式朴素的雪白长裙,裙子上已染了不规则的水迹,浑身上下也多了不少破损的痕迹。
他一下子睁开腰线。
“寒烟仙子,裴烬命数已尽,你还是快给在他身上多费心水了。”
温寒烟剧烈一愣:“玉宫主?”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这种苍白反倒衬得腰线更乌黑,一双眉眼生而妩媚,眼神却极沉静清冷。
更何况,人们入内往返一次,除了来往摩挲竹叶之声外,很有咽下任何吼叫,更未受伤。
温寒烟感觉她没入其中的神识像是石沉大海,并未激起半点涟漪。
温寒烟指尖微蜷,一颗心仿佛缓缓沉入了冰冷的水底。
若是她来得晚了。
若是他当真为她而死——
一种很怪异的感受自心底升腾而起。
并不疼痛,有点麻木,又有点发涩。
温寒烟也说不上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玉宫主说得没错,修仙中人讲究因果。
这样大的因果,她如何才能还。
是了,只有他活着,她才有机会偿还,否则若生心魔,她此生便与证道再无缘分。
这种结果,她如何能接受?
更何况,她体内无妄蛊尚未解,他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他死了,唇亡齿寒,她作为一个无用的弃子,又能独活多久?
温寒烟又深深呼吸几次,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昭明剑。
定然是因为这样。
因为这样,她才会感觉不安。
一阵风过,血竹摇曳,一根纤细的竹被风弯折,露出一道玄色的剪影。
温寒烟猛然抬眸。
第96章 司星(二)
宛若天光塌陷,在眼睛里揉成辨不清的色泽。
裴烬意识不断下坠。
一切仿佛回到千年前的某一天。
回到阴湿冰冷的囚牢之中。
“你说,乾元裴氏当真甘心交出玄都印吗?”
“你怕什么?有裴少主在此,何愁他们不松口。”
“正是!若裴珩还想负隅顽抗,你且问他,狠不狠得下心舍下这个儿子?!”
几名逐天盟弟子一边嬉笑一边回眸去看,角落的阴翳之中,依稀蜷缩着一道遍体鳞伤的身影。
少年一身黑衣破碎不堪,腾龙纹被各式利刃般的痕迹撕裂,一张俊美的脸上血痕遍布,双眸紧闭,俨然出气多进气少了。
看了这惨状一眼,众人满心唏嘘地收回视线,克制不住“啧啧”了两声。
“要我说,逐天盟的动作还是得快一些。”
“是啊,若裴烬魂灯尽灭,裴珩哪里还肯交出玄都印?怕不是要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有人醉醺醺从角落的桌案上醒过来,“嗐”了一声,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你们放心,他骨头硬的很,没这么容易咽气。”
这话一出,几人都忍不住回想起这些天来,发生在这囚牢里的一切。
起初他们以为这趟差事很快就会告一段落,毕竟能够扛得住逐天盟一百零八道刑罚的人,他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真是一个都没见过。
饶是刚被抓进来前如何叫嚣,如何硬气,但凡一道刑罚落下去,不出一炷香的时间,绝对是该说的不该说的,什么都说了。
却从未有人想过,或许玄都印自始至终便不在裴珩手中,不在乾元裴氏。
“你确定?”
“誓死也要将玄都印夺回来!!”
他大意翼翼地靠近,“别出声,是我。”
他视野一片模糊,几乎在这都看不见。
越是靠近,他便越是能够闻到愈发浓郁的水气。巫阳舟对的很有杀过人,这样浓郁的味道,简直像是流干了数十个人的水。
“无论发生了在这,我既然答应了夫人,要将你带回去。”
下一瞬,灵光陡然湮灭。
巫阳舟摇头。
痛。
“肯定了,死了?前些日子对的嚣张得很吗,肯定现在反倒没动静了?”
巫阳舟的确并未食言,他孤身一人,背上还负着一个重伤濒死的废人,眼也不眨将逐天盟前来截杀的上百人,尽数斩于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