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天庵(17)

作者:云月幽思

春桃见梅香与长生之间似乎解了误会,便不再跟长生怄气,闲来无事也会去找长生聊几句,好奇他的过去是不是真的像梅香猜的那样。长生虽不讨厌春桃,可是对春桃的好奇从不回答,甚至连名字也不肯说,随便别人叫。

入夏以后,天气渐渐炎热起来,长生身上依旧只有那件冬天的旧棉衣,劳作起来,时常热得满头大汗。梅香见了,□□桃买来布料,熬了四五天,赶制出一套单衣,又一次把长生叫到楼上来。

长生走进房里,见梅香当着自己的面竟没有穿外衫,露出两个雪白的臂膀,面上有些羞赧,眼光立刻自觉避开那让他心跳的光景。

梅香看长生见到自己这副模样仍旧是无思无欲一般,叹了口气,把单衣递给他道:“我倒不知你是真不懂我的心意,还是故意装的!”

长生捧着衣服,低头看着梅香精致的绣鞋,声音有些嘶哑,“你若是真想从良,就该好好攒钱,以后不必再为我花费。”

梅香哼了一声,挺身到长生面前道:“攒钱?你知道我的赎身钱要多少吗?我就算不吃不喝地做一百年,也攒不够!”

长生依旧低着头,可眼里看到的不再是绣鞋,而是梅香隆起的雪白的□□,他慢慢抬起头,正对上梅香含泪的双眼。

梅香看长生又是不说话,眼泪忍不住掉下来,转过身子道:“罢了罢了,你回去吧,我以后不会再给你做衣裳了。”

长生捧着衣服,朝梅香的背影施了一礼,脚步极轻地下楼去了。

一整个夏天,梅香都被一个客居长安的公子哥缠住了,那男人流连于梅香的身体和才情,赌咒发誓地要把她带回老家做二房,可到了秋天,玩腻了的时候,却再不提为梅香赎身之事,最后身上银钱花光,怕被父亲责罚,竟然留下一张画充作嫖资,灰溜溜地跑了。

梅香为此气得几天不吃不喝,鸨母怕她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念着自己几年辛苦还没挣够本,便假意关心,让人日夜看管。

梅香在床上躺了几天,彻底死了心,□□桃给她端饭,鸨母过去看她当真回心转意,这才放下心来撤了看守。

长生知道此事,也没怎么多想,妓院女子多是如此,自己身如浮萍,命运全在男人手上,于是趁着递送东西,上楼去看梅香,也安慰几句。

梅香坐在床边,提起被那负心的男人玩弄,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长生见状,也不好再待,起身要走,却被梅香叫住,递给他一张画。

长生展开那幅画,看见画得是秋菊,可作画的人水平太差,笔法粗疏,晕染失当,几乎难以入眼。

梅香叹口气道:“妈妈看过了,让我留着,说虽然不是什么好画,到底也值几两银子。你拿去书画行换了吧,我才不要留这伤心的劳什子。”

长生怀疑地看着梅香问:“这张?值几两银子?”

梅香拿手绢擦了眼泪,想了想道:“兴许,三五两?”

长生哼笑一声,丢了画,自己取了笔墨纸张,铺在案上。他想了想,又把纸裁小一半,提笔蘸墨,在纸上以白描的方式勾勒起来,片刻之后,一幅秋霜小品就已画成了。

梅香惊得目瞪口呆,她虽不懂画,可也看出,长生随笔勾勒的小图比那幅装模作样的画好了太多太多。

长生等画纸干透,把两幅画卷在一起,随口问梅香道:“你陪人一晚要多少钱?”

见梅香望着自己张口结舌,长生也没再问,下楼去了。

一个时辰以后,长生回来,把那幅不堪入目的画和五两银子放在桌上,对梅香道:“这一幅,一文不值。”

梅香看着桌子上货真价实的银两,心中一阵感慨,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长生默然,想起刚才书画行老板也一直追问,厌烦道:“问那么多做什么?”

梅香见长生言语冷淡,也不再吭声。

长生把银子丢下就下楼去了。

梅香拿着银子想了半晌,以为长生必定有什么苦衷,不得已才隐姓埋名,便思忖着如何替他隐瞒,如何送他离开之类,可还没想出个头绪,就听见鸨母一面上楼一面咒骂。

梅香抬头,看见长生被两个家丁反剪着手臂吃了一惊,忙问鸨母道:“妈妈,出了什么事?”

鸨母瞟了一眼梅香,冷笑道:“哼,你是有多贱呀?连这样猪狗不如的男人也勾引?”

梅香闻言,气得两腮通红道:“妈妈说的是什么话?我勾引他作甚?”

鸨母揪着长生的领口道:“不是你平日里对他眉来眼去,还给他做衣裳,他会这么发疯去找我说,要跟你睡一晚?”

长生见鸨母说得露骨,更正道:“我只问你她陪人一晚要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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