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道(76)
作者:逐云渡风
收集不了,也来不及尝试收集。飞升失败者魂消,灵力与阵法都无法更改这个事实,岳初晓抓着那点残魂,穿越了山崖下三途的间隙。
那里有同样身死飞升劫、现在却依然活着还掌握了三途的容砚。
唯有她可能有办法,动用三途神树司掌轮回的位格保住岳期缘的魂魄。
作者有话说:
睡不着起来更新(躺)
第62章 死生之树
在凡人口中,三途一直是一个让人感到敬畏、甚至恐惧的地方。
三途之水无根无终,在永恒的流淌中生长着同时扎根于过去与未来的神树。它以灵魂的记忆为养料,将逝者流落于三途水中的浑噩魂魄拾捡起,再将纯净无痕的魂魄送往尘世。
生与死在此交汇,轮回在根与叶之间起合,神树无言而茕茕独立,从不在意那些魂魄中对自己的印象。
它只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三途的水是澄澈的,无边无际,神树繁复的根系一直延伸到水光不可见的深处。无数灵魂的光点在其中沉浮,被吸纳,滤去一生,供神树开出殷色的花。
生前因果繁杂、作恶多端的魂魄需要在三途川内多洗涤,善意而纯净的则无须多受川水洗魂的苦楚。
绯红的花瓣不断盛开,不断飘落,擦过岳初晓的面颊,浮在水面,不多时便化入水中,成为三途川的一部分。
岳期缘的魂魄依然在溃散,岳初晓站在神树突出水面的树根上,望向坐在树下正打量着自己的女子。
她红裙与三途之花同色,遮住双足的裙摆一半垂落树根,一半流于水中。容砚饶有兴致地朝闯入者勾了勾手指,温声道:“我记得你。”
她长相非常柔婉,许是掌握轮回,周身带有一种慈悲的气质。
岳初晓不能触碰三途之水,匆匆从神树的树根跃过,希冀她能保持生前的意志,站在她身前递出岳期缘的魂魄:“容砚,岳期缘渡飞升劫失败,只有三途——”
“哦?”容砚只扫了一眼那点残魂,依旧将目光放在岳初晓的脸上,她直了直腰身,“你知道我?”
不等岳初晓回答,她又自言自语地靠回树干上:“是了,你认识岳期缘。”
容砚黑眸垂落,素手卷着发丝,带了几分忧愁:“小天道,我以为你来三途是来责怪我的,毕竟我可是抢走了你的灵力和一半位格。”
岳期缘随时都会彻底消散,容砚却像看不见曾经徒弟的惨状一样戏弄着面前的少年。岳初晓不欲浪费时间:“我想请你动用三途的神力保住他的魂魄。”
“这样吗?倒是简单。”容砚伸手,岳初晓下意识想将岳期缘的魂魄交给她,她却只是拈住一片飘落到眼前的花瓣轻轻捻碎,“但是为什么我要帮你?”
岳初晓看着捻碎的花瓣掉入水中,冷静道:“我将剩余的那一半位格也给你。”
容砚似是有些吃惊,遮住口鼻,眉眼含笑:“小天道,值得吗?”
又像是生怕自己的话让岳初晓反悔,她摊平手,示意他把魂魄给自己:“成交。”
三途神树随着她的话涌现华光,汇聚到容砚的手中,将她面容映得慈和。
“小天道果然是聪明人,虽不知道你和我这便宜徒弟是什么关系愿意花费这般代价,总归你是明白‘关系’并不是对什么人都有用的。”容砚笑着说,很满意岳初晓的识相,直接给出了筹码而不是愚蠢地想用毫无意义的感情牌打动她,“比如……谁会关心一个被强塞的、用来应付的包袱呢?”
尽管话有些多,但容砚说到做到,岳初晓明显感知到岳期缘的魂魄停止了溃散。
果然,飞升失败者魂散是法则,能违背法则者只有已经打破法则之人。
容砚不急不缓地揉捏着手中的残魂,使用力量对她来说似乎是一种享受:“其他的魂魄尚在三途之外,单凭这一点,他既不能转世,也不能复生。”
主魂尚存,其他碎魂就留有被寻得的可能,岳初晓回答她:“岳期缘借三途灵气温养,我会将他的残魂带来。等到魂齐之后我留下那一半位格,将他带走。”
“好说。”容砚抬手唤来一枝神树枝条,将岳期缘的残魂顺手置于叶间,随后她托着腮,眼中带着玩味,“但是要我等待那么久的时间,万一你不想要这个魂魄了,我岂不是白费工夫?”
岳初晓看出她与三途神树的融合并不顺利,急需自己的位格方能进一步掌握此境,不动声色地应道:“先给你一部分。”
所谓的位格刻印在魂魄中,单凭他自己无法违抗天道之命取出,容砚既然曾经掠取过位格,想必有办法再从他魂魄里剥离出剩余的那些。
岳期缘情况已经稳定,当务之急是……不能被容砚发现,他很乐意被她“抢走”位格。
岳初晓看着容砚笑着点头,一枝纤长的树枝从背后贯穿了他的胸口,舒展带着血的叶子。
位格被缓缓吸纳,血液滴落在树枝末梢,与神树灵力汇聚的点重合,又从绽出的重重花瓣隙间滑落。
容砚倚在树干上,不见任何停止的举措,大有吸纳完全之意。
岳初晓估算好位格的残余,伸手折断那枝树枝,将它从身体中抽离。
容砚皱了皱眉,更多树枝游移向岳初晓,正要下手之际,她对视了岳初晓的眼睛。
里面没有任何恐惧与虚张声势。
容砚到底对天道的代行者心存了两分顾虑,挥手驱散树枝,心满意足地从三途川中捞起一个魂魄,摆弄两下后眼前一亮。
交易达成,多留毫无意义,岳初晓捏着那根断枝本想离开,却敏锐地发现容砚手中的魂魄变化了。
他悚然一惊。
生而知之者自然能看出那个魂魄被篡改了命格,哪怕轮回百世,容砚的这个更改依然会伴随着它——它转世的寿限永远不会超过五年。
更让他感到不适的是,那个魂魄分明被炼化成了一种极其适合炼器的材料。
容砚很满意自己的作品,随手将更改后的魂魄丢入三途川,又拾起了几个魂魄。
她见岳初晓看着那个魂魄漂走的方向,勾着唇角问他:“怎么了?你认识它?”
“不认识。”岳初晓收回目光,三途神树以魂魄记忆为养分,想必与神树融合的容砚也能读到那些记忆,“它生前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吗?”
容砚耸肩,如瀑青丝垂落身前,半遮那张芙蓉面:“与我何干?”
“我是三途的神灵,更改他们的命格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她从岳初晓眼中读出了疑惑,难以理解他的想法,反问道。
岳初晓手中还握着那截神树断枝,他挪开视线,远眺神树之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走了。”
容砚还要继续尝试自己刚刚拥有的位格,也不留他:“下次见。”
岳初晓已经穿过了那点缝隙。
三途终究不是生者应该到达之地,岳初晓重回山崖上,坐着闭目休息了会,将那截被容砚无视的断枝用灵力完全包裹好,置在膝上。
状况比他想象的好一些,或许是染上过自己血的原因,神树离开三途之后断绝了与容砚的联系,却依然在尘世保留下了一丝生机。
正如他承担不了天下之主的位置,容砚也不适合执掌三途。
岳初晓周身灵力尽数附加于断枝之上,封锁住其中神树的气息,一点一点照着面前的杂草捏出了如出一辙的模样。
三途神树已然与容砚融合,死生与共。既然如此,那就重新种一株神树。
变化间,断枝不见了原本的样子,根茎柔弱,叶片长而纤细,开着一朵白底蓝边的五瓣小花。
岳初晓将这朵“白衣蓝”小心封存好,决定去寻找岳期缘魂魄时顺便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将它温养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安静地在山崖边继续坐了一会,才起身去唤醒尚在沉睡的岳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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