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番外(58)

作者:归来山


白梨却没应声,怔怔站在原处,想木朝生似乎长高了一些。

身形抽条,体态似乎更纤长漂亮了。

背影瞧着总觉得熟悉。

白梨出着神,木朝生没什么耐心等着,他不喜欢这二人,怕自己待久了会升起攻击的念头,咬着牙转头走了,想离他们远些。

白瑾心下一急,忙拽了二哥的衣袖,小声催促:“二哥!”

白梨骤然清醒过来,扬声道:“你走什么!莫不是心虚?”

木朝生脚步彻底停下,先觉奇怪,后来隐约知道了对方的来意,含笑转了身,抱着手臂冷笑道:“我心虚什么呀,二少爷?”

“二少爷”叫得轻而暧昧,尾音勾起来,倒像是撒娇。

白梨被他这么喊得面颊一红,顿时支支吾吾起来,花了一番功夫才稳住嗓音,没当着木朝生的面出丑,“你给小瑾下药。”

“那药是陛下下的,与我何干呀,”木朝生嘟囔道,“你们这些个王公贵族,欺辱人惯了,犯了错丢了人,便将错事全推到下人身上。”

他故意叹口气,说:“可惜出身如此,若非我木家无端被灭门,那轮得到你使唤啊,二少爷。”

跟着林回学兵法练剑术这段是日听对方说了很多往事,知道白家武将出身,后家中主事之人纷纷战死沙场,落刀之人多是木家的子嗣。

清算下来,木家与白家本是有着血海深仇的。

木朝生知道这些往事之后便找到了最适合挑衅白梨的话语,恶毒又恶劣,勾着唇角盈盈笑着,说:“木家当初若还在,你们白家的子嗣到如今坟前草只怕都已经生了满地,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咄咄逼人——”

只一瞬便被拽紧了衣领,木朝生能感觉到白梨的怒意,他觉得不适,又觉得有趣,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腕,勉力将脑袋向后仰,轻笑着问:“这便生气了呀,二少爷?”

“闭嘴!”白梨咬牙道,“你也知道白家因为什么才落到如今的地步,长兄为了你自请降职,你便是这么报答他的?”

“我让他帮我了吗?”木朝生的眉眼被遮挡在绸缎之下,只是唇边挂着一道笑,却不觉得真实,反而愈发冷漠,“是他自作多情,是你们自作多情,放任我一个人自生自灭便好了,是我求着他来救我的吗?”

“木朝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白眼狼!”

“你是头一天知晓么?”

木朝生指尖落在白梨胸前,推拒着对方,想让他松手,冷笑道:“我还在陈王身边时杀了多少人,这件事情无人不知,莫非在二少爷眼中,我便是那由人欺辱的软柿子不成?”

他当然不是。

白梨其实一直清清楚楚,只是后来见过对方软弱的时候,竟将从前的事情都忘了。

他下意识松了手,木朝生得了自由便连连后退了两步,握惯了剑的手隐隐颤抖,很想在此刻将剑拿在手里。

但当时已经丢了剑,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主动攻击,于是便故意丢了剑。

他也不是真的如白梨所言那么冷血无情,白枝玉对他很好,他一向分得清楚,不想因为一点口舌之争便做出让白枝玉痛苦难过的事情。

于是只能颤着手,离远些,神情淡淡:“若无其他事,二少爷还是早些离开,免得嫌这寝殿被我住过,脏了您的脚。”

“木朝生!”

白梨当真是生气,每次同他相处时都很是生气,对方嘴里似乎从来说不出让自己高兴点的话,每一句都让他无比气愤,却又说不出如何气愤,只想让他闭上嘴,不要说话。

木朝生安静的时候分明很讨人喜欢。

他急急上前两步,察觉到他的动静,木朝生顿时警惕,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抬了手臂挡在脸前,却听一旁一直不曾说话的白瑾忽然大叫道:“二哥小心!”

下一瞬,他已经冲上来,猛地推了木朝生一把,推得他连连后退,脚跟撞在什么台阶之上,顿时往后坐去。

直到落空之时木朝生才恍然发觉,自己身后并非什么台阶。

而是一方深井。

他有些茫然,来不及无措和给出反应,只是挥了下手,短暂地揪住了白瑾的衣摆,而后便“噗通”一声摔落在井水中。

冰冷井水裹着死亡的气息没顶覆上,将他彻底淹没。

作者有话说:

木朝生破口大骂:井深不深我不知道,你们是挺神经的!

今天加更,明天见啦

第45章 腕上的齿痕

“木朝生!”

白梨大约也不曾想到这突生的变故,忙扑到井边去,想要拽住对方的衣衫,那片衣摆却在指缝间一滑,没能拽住,眼睁睁瞧着人掉入井中去。

顿时“噗通”一声闷响,井水没顶涌上。

木朝生剧烈挣扎着,身体下意识的求生欲望让他拼了命想要浮出水面,半晌之后总算扒住了井壁,大口大口喘着气。

白梨总算松了口气,心乱如麻,道:“等我拉你上来!”

木朝生没应话,井壁光滑,他抓不住太久,抠得指尖生疼,却止不住下滑。

寒冬时节井水凉如刺骨,他打着寒颤,说不出话,只听着外头二人说话的声音嗡嗡响着,头晕脑胀,听不真切。

白梨去寻绳索,白瑾大约也慌乱,追在哥哥身后解释:“我瞧他动手,以为他要欺负二哥,没想到会掉入井中。”

他内疚至极,小声啜泣起来,呜咽着说:“他怎会不知那里有井,必定是故意为之好将此事陷害于我,届时萧未哥哥若是问起,我岂不是要担上杀人的罪名。”

“不会的小瑾,”白梨心不在焉给绳索打结,“陛下不会怪罪与你,毕竟木朝生已经被赶出去了,大约是不要他了。”

话至此又卑劣地觉得有点兴奋,心跳加快,想木朝生如今算是无了主,那岂不是——

“二哥......”白瑾面无血色,神情也有些恍惚,抽噎着泪流不止,像是无比惊恐道,“我并非故意的,我只是担心他伤害你,木朝生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样对你了,我只是害怕......”

他哭得不能自己,抽抽噎噎,白梨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白瑾平日一向待人友善,不同人翻脸,也从不会动手伤人,忽然将木朝生推到井中,害怕和恐慌也是应当的。

他感到心疼,拍拍弟弟的肩,却心不在焉,想着木朝生还危险,只能心不在焉哄慰两句,说:“没事的,小瑾,我去将木朝生救起来便好。”

话音刚落,却见白瑾忽然喘不上气,大约是情绪过激,身体难以负荷了。

白梨心中一慌,忙将人抱在怀中轻拍着他的后背,“小瑾冷静些,怎么样,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白瑾面颊憋得有些红,说不出话,给不出反应,白梨只能将他背起来,匆匆往外走,冲着殿门外的侍从嘱咐道:“木朝生掉井里了,快去找人将他捞上来。”

白瑾这副模样让他不安,弟弟的安全始终被他放在首位,没办法分心再去救木朝生,再三强调让侍从去捞人,这便背着白瑾往太医院走。

殊不知后背上的人却转瞬恢复了正常,皱着眉冲着侍从使了个眼色。

那侍从本听从了指令要往后院去,一时间被唬住,不知该听谁的。

犹豫一瞬,白梨已经背着人走了。

侍从去了后院,那方井中几乎没什么动静,倒像是无人。

只有附身望去时,才瞧见木朝生正没在水中,脖颈往下都已经被井水淹没,发丝潮湿,水珠顺着额头滑落下来,落在睫羽上。

他脸色和唇色都冻得惨败,仰着头,双目半阖,一双手紧紧扒着井壁,指尖被磨破,留下道道血痕。

大约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木朝生张了张口,先是吐出了一团白雾,而后才听见他细弱的声音,困兽一般虚弱地求救。

一声一声哀求着,说:“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他不想死,很恐惧死亡,想要活着,于是忽视掉指尖的疼痛,勉力让自己露出水面,隐隐带着哭腔请求对方救一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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