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为夫人寸心如狂(57)
作者:藤鹿山
怎么有人好意思开口这等不能宣之于口的荒淫混账的行径!
他当自己是什么?
皇帝盯了她许久,却不见有所反应,仿佛没听见一般。
日光照耀下,她的面庞细腻莹白剔透,瓷白肌理中泛出淡淡粉润,面若芙蓉,胭脂檀口。
雅青的鬓角被风吹拂着,有一缕飘打在她的脸颊上。
皇帝伸手去碰了碰,想替她绾去耳后。
乐嫣瞳孔骤然紧缩,带着厌恶的往后缩了缩,躲闪他的触碰。
她几近咬牙切齿,声音却冷漠的嘲讽:“您是妾的君主,妾的皇舅,您待妾恩重如山,妾定当没齿不忘。”
原以为自己这一番话会浇灭他的念头,叫他无脸继续下去,会叫他心中羞愧自己方才的话。
他明明已经是坐拥九州的皇帝,想要什么没有,为何还要这样,犯下为人不齿的事——
他对得起自己的母亲?对得起高太后么?
这一刻乐嫣多么希望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一切都是假的。
却不知原来男人本性无耻,一旦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掀开了,便再没什么是可怕的了。
皇帝最怕的是什么?
并不是前朝的骂名,这对于他不痛不痒罢了,真以为他是前朝那些迂腐好名声的世家,将声名看的比天要大?
或许原本他亦是爱惜羽毛,唯恐天下骂名。
可如今呢……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身姿曼妙,画黛含愁的娘子。
如今他日日只想着与她长相厮守,与她……
皇帝握住那双素白的手,一点点用自己滚烫掌心温暖着,指尖相触时的微微轻颤。
却说出叫乐嫣几欲寻死的话。
“朕无须你回报。”
他声音喑哑:“朕对鸾鸾,寤寐求之。”
盘桓许久的话一经说出,皇帝心中紧绷许久的那根弓弦仿佛一下子断了,以往的隐忍克制便显得难能可贵。他再忍不住,再忍不住每个与她相对的日子里装的那副清高温和的模样。
他动了动指节,眼眸微阖,粗粝指腹摩挲上那张饱满柔软的唇瓣。
皇帝意乱情迷间,身前娘子截然相反。
乐嫣难掩痛苦,难受的鼻头通红,梨花带雨,却仍是强硬的挣开皇帝。
“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我一直当你是舅舅啊……”
一滴晶莹滚烫的泪水从小娘子睫羽间落下,啪嗒一声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他眼睫微颤,仿佛能感受到她承受的痛苦和挣扎。
皇帝道:“朕知晓不该喜欢你,不该……留住你。可朕是一个男人,朕亦有克制不住的七情六欲,朕亦有私心。”
乐嫣流着泪,痛苦至极,朝着他冷嘲热讽着。
“陛下是如何看上妾的?看上妾的相貌么?陛下您后宫有妃子,更是有无数御女,您为何偏偏看上我这个有妇之夫……”
皇帝紧绷绷道:“反正很快就不是了。”
乐嫣抹了抹眼泪,勉力扯开唇角笑起来。
“那些话不过是妾意气用事罢了。妾十四岁就喜欢上卢恒了,看他第一面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哪里是这么容易改变的……妾纵使真和离了,心中也没旁的位置了,您偏偏要凑上来做什么呢?”
乐嫣原以为,自己这般自甘下贱,自己这般嘲讽他,他该明白的……纵使不明白,也该寻求些脸面。
可仍是无济于事,皇帝似乎是脸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淡淡道:“朕只愿鸾鸾常伴身侧。”
这仿佛是大剌剌对着乐嫣嘲笑说,朕才不稀罕你的心,朕只是馋你的身子。
乐嫣只觉心神俱裂,羞辱无比。
“你……你……”
皇帝眼底暗了三分,亦没再多言,伸出手掌来欲环抱住她,既然都已经说开了,自然不能像以往一般清冷着相处。
却不想迎来她奋力的挣命哭泣。
“你别碰我……别碰我!我不能接受,不能,绝对不能,你滚开……”
乐嫣一巴掌打开凑过来的龙爪,那力道极大,啪嗒一声,连水里的水鸭都听到了,吓得四散逃离。
胆敢框掌天子,直叫眼观鼻鼻关心的船夫吓得站立不稳,几乎恨不得一头钻去水底。
……
……
堤岸边一群禁卫原先一个两个都将头低垂着看着脚面,半点不敢抬眸。
唯恐瞧见什么不能与外人道的场景。
高都统闲来朝尚宝德邀功:“瞧瞧,这可是我当时给陛下出的主意。就该带小娘子单独坐去船上,越小的船越好,越是晃悠……您当时还骂我胡闹,说要是将夫人吓着就不好了。如今瞧瞧,这都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是不是各个都该夸我了?”
尚宝德往日觉得这位高都统空有身量不长脑子,总不懂皇帝的心思,十分没眼力见。
如今这日偷偷瞧着远处,那交叠在一起亲密无间的身影,亦是忍不住感叹起来。
哎,还是他们这等小年轻人明白年轻人的喜好,他不服老不行喽。
尚宝德正打算夸赞高彦昭几句,却瞥见湖中央的小舟调转船头,划过水面朝着一群人守着的岸边而来。
离的近了,才瞧见娘子眼中通红浑身颤抖,皇帝则是坐在一旁一语不发。
小船甫一靠岸停稳,船上的娘子忙不迭的跳下船,速度快的险些崴了脚。
皇帝手伸过去欲要搀扶一把,却被当成空气一般瞧也没瞧一眼,只好悻悻然收了回来。
小娘子身后仿佛有恶狼追赶一般,她走的极快,再没回头看一眼。
这般情景,尚宝德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差了两个小黄门往后面紧紧跟着,也怕万一出了点儿什么事儿,能有个阻拦的。
这场万众期待的湖中定情,只怕是……不太成功。
尚宝德在一旁垂着头跟着陛下,猛不丁听皇帝问了一句:“淮阳侯近来如何了?”
尚宝德朝高都统看去一眼,高彦昭连忙上来回报:“淮阳侯近来仍是官署府邸两头跑,还在外置办了一处宅子,打算将府上的郑家娘子送出去,只怕是想哄得娘子回心转意……”
皇帝站在堤岸边站了良久,慢慢摩挲着手上扳指,这段时日他身上政务繁重,倒是鲜少有如今日这般悠闲的时候。
忽而,皇帝一声哂笑,像是在嘲笑淮阳侯的亡羊补牢,又像是自己患得患失。
“你说,她如此排斥朕,当真是故意气朕,还是心里对淮阳侯旧情难忘?”
显然,皇帝早已将淮阳侯归为乐嫣的前夫,而他自己……
这话叫尚宝德惊吓的险些猝死过去,只觉得如何回答都是错的,如何回答都吃力不讨好。
小夫妻间几年的感情,哪里是吵几次架说没了就没了的?
便是不喜欢淮阳侯,也是没办法接受皇帝吧。毕竟二人这关系,可真是有的说道……差了辈分啊……
想想看,叫了快二十年舅舅,一下子改口,这有几人能做到?
叫他看,心急可不是吃不了热豆腐。
瞧着,这一着急,将人姑娘给吓跑了。
“少年夫妻,纵使离了,心中都还有彼此——”他的声音沉沉的,懒懒的,竟透出些无力的意味。
这话尚宝德倒是会一些,他连忙舔着脸宽慰心神不宁的皇帝:“陛下您乃是天下之主,天命所归,怎是区区一个淮阳侯能比的?陛下只管安心,待娘子入宫后,往日纵有再多的恩爱情谊,很快就会将人忘了,忘得干干净净……”
女子不都是如此,若是有孩子还头疼了,日后纵使不想起前夫,也总想起和前夫生的孩子。
可万幸的是,娘子和淮阳侯可和没有孩子——
只要婚事一经作废,日后娘子入了宫,陛下与娘子会组成新的家庭。
这二人才是一家人,日后相夫教子,哪里还有空想起什么前夫??
皇帝听了这等溜须拍马的话,不言不语望着湖面,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又开始怅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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