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番外(52)

作者:鹿燃


只能打掉了牙活血吞。

抬袖彻底将脸上的泪痕擦干,红着眼出了门去。

她这般出门,方才门外搬货的小伙计才纷纷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秦葶也说不清此刻是憎恨怨念更多一些,或是无地自容更多一些。

隔着衣衫摸着里面仅剩下的二两碎银,除去客栈的店钱,也顶不了几日了。

若是夏日里还好,好歹能寻个桥洞混上几天,可如今是冬日里,留宿在外,只怕要冻死。

行至街角,她背着人,自怀中掏出一只耳珰来。

这只耳珰是先前在行宫里何呈奕赏下的,她一直舍不得戴,偷跑出行宫那日那支发簪与耳珰根本就没打算带走。可先前存下的那一小袋铜板早就被张淑婉她们在翻东西的时候瓜分个精光,她除了一身旧衣身无长物,无奈也只得拿了这一只耳珰。

如今出门在外,若没有银子自是寸步难行,反正这东西迟早也是要卖了买牛的,不如眼下就卖了应急。

一路向人打听着到了街尾的一家当铺,她有些局促的进去,这个时辰里头没有旁的人,小伙计在柜前低头记帐,听到脚步声一抬眼,上下打量了秦葶一身寒酸的装束,冷着脸问:“要当什么啊?”

自怀中将那只耳珰取出,摆在掌心以指腹轻触其身,虽秦葶不识货,却也知这是极美极好的东西,今生有幸一见,也属难得。

将其放在柜前铺着红色绒布的托盘中,说道:“当这个。”

小伙计一打眼,瞧着她这一身本也没觉着他能拿出什么,将那拖盘取回身前,仅此一眼,便惊了。

可做当铺这行当的,个个都是高明的戏子,惊也仅是在心里暗叹,若让客人看出来,那便不好压价了。

“你等着,我让我们掌柜的看看。”小伙计面不改色侧身将拖盘递给掌柜。

掌柜接过拖盘的同时亦接收了小伙计递过来的眼神。

当铺掌柜做这行已有三十多年,什么东西一打眼儿便知价值几何,手底下这只耳珰,他一见便知是泊来品。

这般好的玉色,他也仅在年轻时随着师傅去王府鉴物时曾见过一回,也仅那一次,便足可过目不忘。

这般外头进贡之物,专供皇族,除非王公贵族,哪里是平头百姓能得见的。

掌柜上下打量着秦葶的衣着,一身洗的颜色发白的旧衣,满身上下没一样首饰,却能得到这般好物,还是一只,着实蹊跷。

是她偷来的捡来的暂且不说,单只说这物件,宫里的东西他哪里敢收,是要掉脑袋的。

掌柜见她独行一人,将那耳珰好生攥在手里,用力一拍柜台,招呼小伙计指着秦葶道:“小二,将她给捆了送到官府去!”

......

午时的日光正好投在后园中的雪地上,映出一片亮晶晶的雪粒子,园中几株红枚含苞待放,几丝雪包裹住花苞,红白相交的颜色格外惹眼。

寝殿内的香鼎中正有袅袅香雾如绸带般自镂空铜案中飘出,缓缓消散,清幽香气漫在空气里,隐隐带着寒梅香。

何呈奕独身站于窗前,望着窗外的雪光出神,风将梅枝上的雪粒子扫下来,有几粒正落在他的锦披之上,墨狐皮的毛领染了几处白,转而化成了极小的水珠子挂在上面。

九日了,整整九日了,自秦葶离开那日算起,已过了这么些天,可四处也不见人影。

何呈奕的耐心正一点一点消磨贻尽,整日只睡上一两个时辰,每日一睁开眼睛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宰了她!

殿外传来齐林轻盈的脚步声,他似得了什么喜事一般匆匆入殿,进门时口中还带了哈气,“陛下,秦葶找到了!”

听到这句,何呈奕猛然扭身,素来严肃的帝王此刻面容竟显得有些扭曲,一双剑眉眉头收紧,平日里时刻等的都是这个消息,却在真等到这天有些晃然,“你再说一遍!”

这次人回来了,齐林也便不怕了,他满目欢喜色,声调忍不住又抬高了一些,“回陛下,秦葶找到了,此刻人已经送往南殿!”

“人是活的是死的?”何呈奕脸上反而看不到一点喜色,反而咬牙切齿问道。

让人一时也抓不准是盼着生还是盼着死。

齐林回道:“回陛下,人好好的,不缺胳膊也不少腿。”

闻言至此,何呈奕眉目一松,紧接着又是一声冷笑,他抬手亲自解下身前的斗篷,抬手丢给一旁的太监,露出里面绣着金龙暗纹的玄青色长袍来。

“齐林,去将朕的剑取来!”何呈奕铁青着脸,隐隐已经能瞧见额上浮显的青筋出来。

“陛下......”看他似来真的,齐林方才的喜色也退了下去,想要开口劝说一番。

可就在看到何呈奕那越来越差的脸色之后,立即禁了声,兀自取了宝剑回来。

双手奉于何呈奕面前,见他单手接过,而后大步出门,朝此时秦葶所在的南殿行去。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你想护着的人是谁

一道玄青色的身影手持长剑, 似一阵风,吹于长道之上,卷了满身的寒气, 一双沉目阴鸷无情,似要去出征的修罗,剑过之处, 无一人可活命。

树上素来不怕人的的雀鸟亦感受到危险的气势,纷纷展翅飞ᴶˢᴳᴮᴮ去,闹得半空中一片扑腾之音。

路上可见的宫人远远便见着何呈奕一铁青着一张脸,众人避之,退居好远。

一路快步行至南殿,门口守卫的宫人一见来人忙跪拜下去。

有人悄悄抬眼望着他手里的长剑, 在何呈奕看不到的角落互相交替眼神,似是在说, 殿里的人, 怕是这回要活不成了。

有宫人将南殿的殿门打开,冷风随着何呈奕的身形一齐灌入,齐林等人不敢跟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殿门在何呈奕的吩咐下复而关严。

方才就在何呈奕出门之前, 曾吩咐人去请冷长清入行宫来, 齐林亦不知是何意,且遣了人去请。

殿门发出沉重声响, 秦葶似一只受惊的小兽自椅上站起, 双目警惕的望着门口方向。

先前,秦葶素来对鬼神之说将信将疑, 可经了这么多事, 她觉着自己犯小人。

且不是一般的犯小人。

去个当铺都能被人当成贼抓了送到官府去, 官府一见她,转头便又将她送回了行宫。

她先前的谋划如今都成了消散的灰,兜兜转转一场,竹篮打水,甚至连城都没出去。

在逃跑之前,秦葶便想过若被抓回来的后果会是什么,以何呈奕的心性,还能是什么。但孤注一掷,她还是选择了逃。

殿门打开时,有一束光打在地上,一道长长的身影入了门中,不见人身,但且只瞧那轮廓便足可使人心惊肉跳。

随着那道长长的人影一点一点的逼近,连同脚步声一起,秦葶吓的头皮发麻,整个人不觉朝后退去。

直到退无可退,她身子撞上墙角的一只高脚木架,上头的花盆受晃不稳,自上跌落,正砸在秦葶脚边,碎瓷片飞过她的脚踝处,她亦未觉。

隔着前方的如意屏风,她清楚的看见一道玄青色人影,目珠随着那道人影移动,何呈奕自屏风后现身。

似地狱来索人性命的鬼魅,面无表情却满目充着盖不住的杀意。

哪怕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要他立在那里,便似个修罗,那股杀气,足以让人吓破了胆。

秦葶似隐隐闻到不知何处有血腥味飘来。

目光微移,秦葶看到他左手持的长剑,剑柄处的串珠流苏一摇一晃。

透过这把长剑,秦葶甚至已经看到自己身首异处的凄惨模样。

何呈奕会将她拖出去喂狗吧......一定会的......

眼前人眼底的惊惧何呈奕皆看在眼里,微一打量,她穿的仍是那身旧衣,一如初见时,只不过颜色更加发白些。

她走时带着这身旧衣,却将那乌蓝色短打留下,这对何呈奕来说,是侮辱,是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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