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桥(6)

作者:蚕丝如故


柳依尘摸不清他的目的之前,都打算防备一二。

她正将豆浆温在灶上,等白墨存醒来再吃。可人还没醒,何东又上门来。

这一回敲门声很响,赵叔想当做没听见都不行。

赵叔着急开门,看见何东,挤出笑来应对:“何大官人,您怎么会这么早来?”

哪里是早,他压根就没回去。

何东这段时日调查挖坟的案子,弄得心烦气躁。原本只是一桩普通的挖坟盗窃,这种事交给开封府调查不就行了,那是开封府的管辖不是。

可上面说,这南城外面埋的都是将士英魂,千万要把窃贼抓住,杀鸡儆猴,彻底绝了那些小贼盗窃的心思。

何东被人推出来管这破事,本以为耍个小聪明,在界面上抓地痞流氓顶罪,就能了结此事。

可等他抓了人结案,却被上头骂了个狗血淋头。何东被骂的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他抓的小贼,自己也承认挖坟掘墓了啊?

这条路走不通,何东只能另外想其他法子。他又从销赃这条路上去查,结果调查一圈,发现这个葛账房死时,家里连个铜板都拿不出来,后事还是邻居帮着料理。穷成这样,哪里还有值钱的陪葬。

何东又想,既然没有财物损失,又没有苦主诉冤,那这案子还有什么调查的必要?

可上头不管,非要他查,怎么个查又不肯点明,只让他去抓真凶,何东真是脑袋发疼。昨日从白墨存这里没套出有用的消息,回去又被同僚嘲弄,他心情不好,索性出去大醉一场,直接在大街上睡着。

早上酒还没醒,就晃着步子到了白家门口。他不甘心,带着怨气敲门。

等进院子,闻见豆子香气,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人才清醒两分。

赵叔见他这模样,立刻让柳依尘弄些豆浆肉饼。柳依尘将东西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何东喝一大口豆浆,恰到好处的热度,瞬间让他肠胃舒坦。

“赵叔,这是您家新请来的女使?”他上下打量柳依尘,柳依尘佯装不知,拿着扫帚走远一些去清扫落叶。

“是,我家官人这身子,还是有个女使照料为好,倒是何大官人,您这一大早的,怎么.....”

“还能如何,不都是让那挖坟的案子逼的。您说说,这么一桩小事,老百姓传得乱七八糟,连僵尸吃人的鬼话都出来,弄得人心惶惶。这世上真有僵尸,那永安城战死的数万将士,不早就成为僵尸,去报复该死的西夏贼子。”

赵叔闻言忍不住咳嗽一声,何东也跟着僵硬,随即看看周围,只见远处安静洒扫的女使,不甚在意道:“酒后荒唐言,莫要当真,莫要当真。”

赵叔笑笑,又给他倒一碗热豆浆。

何东吃饱,这才问起白墨存,病是否好些,能不能见人。赵叔遗憾表示,情况似乎更严重,吃了药还睡着,早膳都没用。

何东心里怀疑,凑到门边去看情况,赵叔也不阻拦,由着他去。何东进门一眼就瞧见白墨存脸上脖子上,大片的红疙瘩,吓得赶紧出来。“这是哪里寻的庸医,怎么今日看,情况比昨日还严重些?”

“请的焦大夫。”

“清河堂的焦大夫?”

赵叔点点头,何东尴尬的笑笑,那可是开封有名的大夫。他再次铩羽而归,顺了几张豆饼离开。

回去路上,遇到两个捕快在巷子里起争执,眼看要动手,何东走过去阻止。“你们这是做什么?”

二人恰好认识何东,一面给他见礼,一边与他抱怨:“大官人莫怪,实在是我们兄弟二人遇到件烦心事,不知如何是好,才起了争执,并无其他意思。”

“何事?”

二人对视一眼,粗壮的那个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何东。“大官人见识足,帮我兄弟分析分析,这玉佩的来历,可能查一查?”

第八章 高门羊脂玉,街头小商贩

何东漫不经心接过玉佩,白皙温润的质地,玉石之中隐约流动的油脂,这是上好的羊脂玉。这倒也没什么,玉器再贵也是死物,可这上面的图案与文,却让何东瞳孔紧缩了一下。

他紧张的看看周围,引着二人往巷子深处走了几步,确定周围无人,才低声问:“这玉是从何得来?”

这玉雕刻两面,一面是杜鹃花,一面是个小小的安字。

那捕快二人对视一眼,紧张道:“是前几日夜里,兄弟两个瞧见街上有飞贼,就追过去。结果追到梅花巷,那飞贼就不见了。随后我二人运气好,遇到一女娘,说这是飞贼留下的,又给我等指出飞贼逃走的方向。我二人拿着玉佩去追人,倒是打伤了飞贼,可还是让那人跑了。”

他们原本打算,有这玉佩在手,无论如何也能调查一点线索才是,结果到玉器店一问,才知道这玉佩来历不凡,所以犯了难,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主张把东西交出去,让上面的人查,他们不要掺和进去。一个主张这是难得的线索,说不定能查到大案,兄弟二人就此发达。

这争执间,便被何东瞧见。何东面色凝重,前脚挖坟掘墓,后脚闹飞贼,这开封城里,何时这么多贼匪了?

他隐约觉得这事儿怪异,但是又想不出哪里怪异,那捕快二人还紧张盯着他,等他给个建议。

何东犹豫稍许,对二人道:“这玉佩交出去,也是小功劳一件,后续有什么麻烦,轮不到你二人抗事。可你瞧见了,这玉佩的主人,不是你们能招惹的,若是有罪,只怕是大罪。你二人的上级都未必能护住你们。”

话点到为止,二人收回玉佩,看着何东远去的背影,心头有了主意,当日就将玉佩交上去,让上边决断。

柳依尘清洗完衣服,被赵叔叫住,跟她说自己昨日买了些细棉布,今日怎么还没送来,让她去汴河桥边上的赵记布料铺子问问,催促一下。

柳依尘要了单子就出门,门口再没见那卖樱桃的小贩。她买了串糖葫芦,好奇问小贩,怎么不见卖樱桃的,早上还听见吆喝声。

小贩闻言,幸灾乐祸的笑了下:“那小子惹官司,被差爷抓走了。你瞧那路边红色的污渍,不就是樱桃被碾压后的汁液么?”

柳依尘看过去,地上的确有些散落在地的樱桃,但是很多都被踩坏了,烂成扁扁的一块,桃核混着路边泥土,无人注意。

她装作惊讶模样:“呀,真看不出来,他犯了什么罪啊,怎么让衙门抓走了?“

小贩见其他人跟着耳朵偷听,忍不住显摆:”我早知这小子有古怪,我们卖货,一个地方不行就要换地方,走街串巷。客人来了点头哈腰,笑个不停。他倒好,从早到晚呆在这不说,人家来买樱桃,还爱搭不理找错钱。还有他那樱桃,不是我说,干巴巴的,看上去比我祖母都老,谁爱吃。“

柳依尘很满意自己引起的话题,周围的人都开始聚过来说闲话,她心满意足去布料店,一问才知道,东西昨日就该送的,只是送货的伙计吃坏了肚子,所以才没送货。

一问吃的什么,就说吃的樱桃,贪便宜,买的人家剩下的,不新鲜了。柳依尘笑笑,正好有个顶班的新伙计,就让那人跟着送货上门。

她走到桥头的时候,有一中年男子被鸽子淋了一头屎,嘴里骂骂咧咧,直说也不知哪里养的糟心玩意儿,早晚让人打了烤着吃。

鸽子屎恶臭难闻,路人纷纷避开那倒霉的男子,柳依尘望着飞来飞去的鸽子若有所思。

“小哥,前面第五家就是白家,你将东西送去便好,我还得采买点东西,劳烦您跟家里的管家说一声。”说着塞给他几个铜板,当辛苦的茶水钱。

伙计得了好处,痛快答应下来,自己推着单轮木车往那边去。

柳依尘回过头,往菜市口去。这里卖活禽的多,柳依尘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众多摊贩里找到卖鸽子的。小贩见她要买,极力推荐肥美的鸽子,柳依尘挑了好一会儿才定下一只。想了想,又买了只乌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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