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神狐他可能是个病娇+番外(165)

作者:铃岫


风起,幻影被吹散,又在风停的时候凝聚。

“长风兄,你确定要和我们一起入朝吗?”一个人面色凝重地望着青年时期的班长风:“入朝必然凶险万分,你……”

“走吧,我们一起去,这天下总是需要一批人站出来的。”

风再次吹起,再停下的时候,幻影还未凝聚,无数道声音便先传了出来。

“三皇子实属至诚之人,圣上三思啊!”

“今日我们众大臣在此,愿以性命为证,恳请圣上放了三皇子……”

隔着遥远的距离,李澄策能看到这个时期的班长风已经生了白发了。

风又起了。

“班太师啊……”女子望着牢狱之中手脚筋被挑断的人:“您说您,做什么不好呢,非要帮三皇子。”

“您可是吾儿的太师。”

“吾儿心慈,忘不掉和您的师生情谊,也不想落个弑师的罪名,今日把您的手脚筋挑断了,放您一条生路,其实也挺划算对吧……”

女子捂着唇笑起来:“就是班家传了三代的笔墨,怕是要断喽!”

女子转过身,华衣拖曳在地上,她没有回头在看牢狱之中浑身血污苟延残喘的人:“您呢,自己爬出去吧,要是爬不出去,那就是老天爷不帮你了。”

破旧的牢衣沾满了污垢和血,地上躺着的人蓬头垢面,双眼无光。

“太师……”有狱卒在皇后走后蹲在他旁边,撕了几道布料给他缠上伤口:“您……”

狱卒给他喂了几口水和食物,终究不忍直视了。

狱卒离开前给他塞了药:“这是我家的灵丹妙药,什么用俺也不知道,应该能……保您一命吧……”

“出……出去……”一直躺在茅草之中的人突然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的脚筋被挑断,所以他站不起来,血污顺着他爬行的痕迹流了一路。

第208章 长风散

他刻意护住了那双已经废掉的手,用手肘和膝盖在地面上爬行,那一天下了雪,血色却从牢狱一直延伸到了宫门。

原本脏污的牢服被宫门的地磨破,他的膝盖和手肘被磨得已经能看见骨头。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东西支撑他爬出来的。

“求求您救救他……”有人背着他敲开了医家的门。

医者开了门缝瞧了一眼,叹息地摇摇头:“没救了。”

重伤又配上大雪,身体的底子早就被败光了。

一家又一家……

终于有人愿意救他。

“底子可以补,筋骨可以续。”医者望了一眼病榻上的人:“但是真说写字和走路,还是难。”

风又吹起来了。

捡回来一条烂命的人连笔都拿不起,更不要说拿刻刀。

长布束手,班长风两鬓花白,拖着一身残骨在医者门前跪了好几天。

“您这是折煞我呦……”医者最后叹息着为他开了门。

“我可以废,我的手不行。”老年的班长风盯着自己手上的白布:“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去做,您替我想想办法吧……”

医者递给他一个红木盒子。

“这里面的药能强筋健骨,你吃了,也许有转机。”纵使是名满数国的名医,在那一刻也只能叹息:“但是这东西是有毒的,你吃了以后……”

他什么都没说,沉默地咽下了这个丹药。

拿着刀的手会抖,半夜会疼得想要一死了之,司马长安盯着地上打滚的虚影,咬着牙一把抹掉了自己的眼泪。

他的力气越来越小,手抖得越来越厉害,那双浑浊的眼睛却越来越亮,直到他去世,那把刀落在了地上。

“铛”的一声。

好遗憾啊,没有刻完。

血一股一股地往喉咙上涌,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在血涌出的时候,他伸手扫开了地上的茅草。

指尖沾了血,写下了他一生。

“吾年少多报国志,一腔热血孤勇,却终究自欺欺人,未能挽救王朝,最终手脚筋被断,狼狈出京城。”

“风烛残年之际妄图传家父之意志,尽一生之见闻救百姓于水火,却无奈两鬓斑白,终不得完。”

“如今细细回首,惊觉此生实乃可笑,纵使志向慷慨,一生却终无所成。恍觉后世知班长风三字,也得贻笑大方。”

班长风三个字,也许真的是个笑话吧……

“今生曾为万万人发声,已无悔矣,唯有一憾,终不得释怀。”

“长安性急,不适补书续作,本不该收徒来误你名声,但每每见你,却又总觉望见年少自己。”

“若有所愿,便不必犹豫,若有所想,便无惧无畏,你自多考量,勿要误了你这一生才华。”

“为师困厄,无物遗你,唯留刻刀一支,木简一把。”

“刻刀予你,木简寻一合适之人,望能传吾之志,聊补一生之憾。”

“唯生切记三字,为苍生。”

为苍生,为苍生……

“长安,望长安。”

长风起,长风散。

司马长安觉得自己没有眼花,在师父散去的那一刻,他的幻影和他对视了……

他的眼里有遗憾,有眷恋,但是也有一点欣慰的笑意……

师父是……看到他了吗……

司马长安疯了一样朝着茅草屋内狂奔,他捡起落在桌案上的刻刀,一点点扫开了尸体处的茅草。

血书显目,在一些很细节的地方能看到微微的颤抖,然而整体望去,那些字却又宛若刀刻。

他的手脚可以断,他的性命可以丢,他可以匍匐前行,可以被打碎骨头,但是他的意志永远不能屈服。

文人风骨。

李澄策站在茅草房门口 ,望着司马长安崩溃的样子,手指蜷了一下。

时泽扫了一眼司马长安,没说什么,沉默地离开了茅草屋。

没有多少时间给司马长安悲伤,他第二日就取了阁楼里的五十金给班长风置办丧事。

班太师一生的亲朋好友都在当年力保三皇子的时候死丧,暮年的他也没有什么朋友,于是司马长安也没有大办,只是尽力把细节做好。

李澄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无声地帮司马长安安排了不少事情,毕竟一个人忙得时候总会有疏忽。

丧事结束以后,司马长安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背上了布包。

“让你见笑了。”司马长安手里握着竹简,低声开口。

李澄策摇摇头:“先生大义,晚辈钦佩,能帮一点尽尽心意也是好的。”

司马长安忙了两三天,脸色白了不少,勉强挤出一个笑,把竹简递给李澄策:“你要是愿意……”

李澄策没有伸手接,他望着司马长安:“你觉得我……”

他们相识的时间确实短。

“非我自负,当今世上才华能比得过我的确实少。”司马长安开口:“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适合。”

本来想带给师父看看的,可惜没来得及。

李澄策没再推脱,伸手接过了竹简,对着坟拜了三拜。

“我会尽力的。”李澄策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你是……”

司马长安低头:“我打算前去京城,进京赶考。”

这是他考量过的事情,李澄策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最后送他离开了。

生老病死乃为人间常事,然而思想意志却可以薪火相传。

李澄策从那天起就没出过客栈的门,一直在研究那些竹简上记录的事情。

江吟在外面逛了两天,最后被人拦住了。

神相一开始只是垂眸跟着她,过了两天之后终于没忍住把她给拉住了。

神明的眸子微垂,眸子里晦暗不明,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指尖一点点收紧。

江吟本来都想好了怎么哄妖相,但是没想到最后找上门来算账的却是神相。

她笑了下,等着看他后续的动作。

要是妖相的话,压根就不会让她在外面晃荡那么长的时间,早在事情解决完就该拉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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