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琢+番外(117)
作者:醉纸迷金
但是造成这些状况的本质原因,实际上却是周鄂代表的这一部分人。
他们并没有赋予创造者者足以令人觉得珍贵的价值,以致创造者本身不认为自己有价值,从而被剥削者控制,生不出反抗之心。这也是为何昭戎说,被剥削之下毫无反抗的根本所在。
他们赋予了剥削者太多的价值,所以这些人才敢于去压制创造者。而今他们又想要收服创造者,必然会触及剥削者的利益。
试想,一个人践踏他人许久都被追捧,如今却要被令他如此的人放弃和抢夺,任谁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选择的方向是正确的,保护创造者,消耗利用世家,正是他们赋予创造者价值珍贵这一思想的过程。
只是太过艰难。
我看着梅皖昀最终化为了然与震憾的目光,再次叹了口气。
我最初同周鄂托梦,不是想叫他派人来寻我,也不是要赐予他什么物件。我只是想提醒他,以陈郕先前的形势,再不久便是分崩离析。一片土地的分崩离析,足以叫我有所感应。而彼时周鄂心里想得却是,以陈郕这般,问鼎天下。
而今已经有所变化,却仍然太过缓慢。
从前我说不出这些话,后来我并不太想说,现下我……想叫陆昭戎,轻松一些。
我对他们的弯弯绕绕不感兴趣,也看不透个中算计,我的职责只在于降下预示,赋予庇佑,聆听祈愿。我甚至不需要信徒,只需偶尔拨乱反正,作壁上观。
只是我如今明白了些真相,知晓于桐的一片苦心,也知晓人间与天虞为何不能互解,便不忍心看陆昭戎再受困其中。
我爱他。
我能为他做的很少,因为我不懂,也不会。我来到人间,就像他到天虞去无所事事一样,我事事都要仰仗他。还因为这些不能互解而无知无觉地伤害他,使他不能心安。我实在是……实在是对不起他。
我甚至,没有想过稍有动用些什么他需要的东西。
梅先生脸色变换,神态复杂地向我点了下头。
我知他心中已有计较,只是现下还要去往西部,不宜过多探讨。
大概是喝了药的缘故,我身体滚烫的力度不知是轻了些还是更重了,很疲乏,于是便说:“先生可替我走一趟高家?晚些时候要启程,我想歇一歇。”
他神思不属地点了点头,连礼仪也忘了,思虑重重地走出了门。
穆青神情复杂地站在原地,一时显得有些无措起来。
我难得见穆青这般,便笑道:“别愣着了。你去替我修书一封,遣人快马追着送去你家公子手里。”
穆青回神般停顿了一下,问道:“写什么?”
我小声清了清嗓子,嘱咐道:“我前日并非负气离去,只是身体不适,近来一直在生病,过于严重,怕他瞧见了心里不舒服。”
穆青傻傻地反应了一下,脱口而出:“啊?”
我:“……”
这孩子果真是,我原先一直以为他是很机警的人。
我叹了口气,叮嘱道:“你写,以你的口吻写。仔细与他解释,多加润色,只不要提是我讲给你的即可。”
穆青愣了一下,神色一瞬之间古怪起来。
仿佛对我有了新的认知,他极其隐晦地飞速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恢复了平常严肃认真的模样。
“是。”
我随意摆了摆手,没理他。
昭戎那个性子,如此一封信,定会反复思索他为何没有发现我病了。会觉得我病得当真是很严重所以才不告诉他之类的,这般想,便不会只顾着伤心去。
我见穆青离去的背影又恍惚了一下,随即心绪便沉寂下来。
我抬起手臂,怔怔地伸出手看着。
茶杯在在空中浮起来,再跌落在桌上,往复了几遍,我默默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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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相思欲语谁,情浅人不知
我不打算等于铃。
她再快也不可能一两天来回,更何况她带着旁的再安顿一番,将神舍整顿一遍,又要不少时间。
周鄂为表看重,领着一干人前来相送,周芷也在他旁边。
周家几个姑娘也都在,沈桓和沈桑也瞧着我。蒋琼小公子抱着胳膊,一副懒洋洋的轻浮神态像极了蒋凤吟。
我侧坐在马背上慢悠悠走了几步,看前面意气飞扬的高家小公子行军号令。
梅皖昀先生勒马靠近我,低声询问:“小公子为何不到前面去?”
我抚着马背上的鬃毛,低垂着视线,道:“我们不是去征服西部的。”
梅先生愣了一下,扯着缰绳落后了我半步,没再说话。
我回头望向锦城的方向,远瞧着,青翠的绿色已经逐渐覆盖在城中。锦城上空的颜色依旧浑浊而复杂,乌泱泱一片兵甲立在城郊。
穆青背了一个大包袱,里面都是昭戎给我收拾好的东西,然后才是一个小包袱,装他自己的衣服和干粮一类。
我问梅先生:“高霖是独子?”
梅先生朝我点了点头。
我心道那得看顾好了,不然得结梁子。
高霖喊了几句行军前一贯的口号,接着行至我跟前,神色复杂地看了我半晌,抱拳道:“拜见上神。”
我应了一声,没理他,只是看着个个目不斜视的兵甲,有些游神。
我同高霖有些渊源。上元节那天他从街上打马而过,正巧撞上我。以至如今他见我时,多少有些心虚。
那时我同昭戎一起在街上,他叫我去给他买红豆饼,想到这我低头笑了笑,道,昭戎出行前想必也是如此。不过他比之高霖可能会说更少的话,温柔之下锋芒毕露。
若是我在场,恐怕又要看着他发怔犯傻。
我不至于会同个小娃娃一直计较,只是觉得这孩子着实张扬。
说句不好听的,同锦城一众公子们比起来,他多少有些不着调。怎么说领兵震慑一事也是颇为危险的一件事,高家派这么个小娃娃带兵去西部,有些不太合适。
我抬头,看见他正盯着我发愣。与我对上视线时他匆忙避开,掩饰般揉了揉鼻尖。
我皱了下眉,这高霖还是个孩子心性,于是提醒道:“有带行军的大夫吗?”
高霖仿似才回过神,“哦,带了。大夫都比较娇弱,坐马车先一步出发了。”
我顿了一下,看向穆青。
穆青点头。
我便放下心,想必先前给我看病的游方之医被他安排好了。
不知从琴川回锦时于桐送来的药草陆昭戎都放哪里去了,自打山上的鸟运送来我就没再见过。若是有白桕在,我不必如此麻烦。
高霖又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那个,上神。”
我又看过去。
高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我的腿,“您这么坐着不会摔倒吗?我们要走很长的路。”
身下的马朝他喷了口气,我笑了一下,安抚性地拍了拍马头,然后才抬起眼回他:“你试试就知道会不会摔倒。”
他又怔愣着看我。
我同他对视了会儿,也琢磨不出他在想什么,于是移开视线,道:“出发吧。”
早些办好,我便从那边过去渝州,不管昭戎那边情势如何,我能去帮他。
我仔细摆弄好出门前特意戴在身上的玉佩,有些担心这个坐姿会不会对它有些不方便。
那是昭戎上元节送我的,不像昭戎总是把铃铛挂在脖子上,我平时不常带在身上。
我抬头时周鄂正看着我动作,我手里动作一停,极其自然地收回手。
我们隔的不远,但也不近,我思忖了一下,他应该看不清玉佩上的图案。
而且上元节那天我穿着整齐华贵,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戴了个什么玉佩,所以应当也认不出来。
周鄂抬头,朝我揖了一礼,扬声道:“恭送上神!”
我点了点头,又看了沈桑一眼。
她朝我眨了眨眼,一副俏皮的样子,骄傲地拍了拍胸口,然后比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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