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夫君后+番外(78)

作者:月枕松萝眠


戈安皱眉,不太赞同:“来回颠簸你受得了?”

戈宁低声说:“大勇下葬我没去,后来头七我也不在……我还没给大勇上过一炷香呢。”

戈安哑口无言,他把这事给忘了,想着以后常住京城,下次不定什么时候回去,何况戈宁夫家那里也有一堆等着她去料理的杂事,怎么着都得回去一趟。

“罢了,你随我一道回去。”戈安似是知道什么,意有所指道:“回头嫌吵嫌烦了可别闹着要回来啊。”

戈宁歪头看大哥,不明所以。

戈安没解释,只道:“早些收拾收拾多备点干粮,过几日就走,这回跟着商队回去,路上赶。”

戈宁点头应下,想起自己的过所还在将军府。反正萧松烈不在京城,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便派了云起去取。

距离中元节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戈安带着戈宁背上小包袱,踏上回洪州的路,云起云舒则留下看家。

上次走这段路时她什么都看不见,心也惶惶,这回能看见了,戈宁仍旧心有所想,无暇叹赏沿途风景。

离京的第九日,兄妹俩终于踩在了洪州地界上,鼻息间满是湿润气息。

又走了半日,洪州城近在眼前,他们在此脱离了商队,自行往另一条道走。

越是靠近福林县,雨水越是丰沛,先前还是小雨淅淅沥沥,转眼间就已密密麻麻,似一张大网。

戈宁不由想起萧松烈带人上门报丧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

她一会想起萧松烈,一会想到方大勇,距离方家坪越近,她想起方大勇的时候越多。

戈安穿着蓑衣,架着驴车,拐进戈家村后便一路和叔伯婶娘们招呼。

戈宁回神时正听到三伯娘问起她,一会问伤势如何一会问在京城住的好不好,关心极了。

戈宁心里熨帖,掀开帘子要和三伯娘说话。

“还是宁宁胆子大,难怪能救下大将军,你们这一房可给咱们戈家长脸了,县太爷到现在还提这事呢。上回族老去城里找主簿,安哥儿你是没瞧见,客气极了,从前这都是方家才有的待遇。”

“我听你媳妇说你们要搬去京城不回来了,还是大将军给买的宅子,哎呦,真是了不得。”

“说了半天,对了,宁宁没跟你回来啊?你让宁宁别怕,想家了就回,白老爷可不敢再作妖。”

戈宁刚扬起的笑容悄然落下,渐渐僵硬。

流言到底是怎么传成这样的?

先不说她救命未遂,自家买的宅子竟传成了大将军送的。

戈安不知怎么想的,对此一声不吭,戈宁急得坐不住,没等她说什么,三伯娘一下子看到了戈宁。

“宁宁在呀,我当你留在京城享福不回来了。快快快,来我家歇歇,走了这一路累了吧?”

三伯娘更热情了,戈宁根本招架不住。

戈安憋着笑说:“三伯娘你别管她,宁宁撞了脑子,还没完全治好,有点傻。”

戈宁:……

三伯娘心疼坏了,拉着兄妹俩回家坐坐,戈宁仗着自己现在有点傻,躲进车厢不闻不问,留大哥一人在外面应付。

回戈家短短一截路,一会遇上这个婶婶一会碰见那个叔祖,热闹极了,兄妹俩愣是走到天黑。

杨芸娘抱着孩子等在门边,看兄妹二人长吁短叹的下车,咯咯笑个不停。

“我当你们赶不上吃晚饭呢。”她说着就拉过戈宁,细细打量,“我以为你大哥哄我呢,现在瞧见了我才敢放心。”

戈宁嫁去方家最多也就四五日不得见,这一回去京城,生生分开了几个月,杨芸娘惦记的很,也不管戈安如何,拽着戈宁回屋。

“你的眼睛当真无碍了?头可还疼?”

“快进屋,我瞧瞧你头上的疤怎么样了。”

“可见京城养人,脸都圆了,从前我和你大哥费了多少劲儿都没把你养胖。”

“对了,你在京城住得如何,可有人欺负你?”

便是戈安早早在信里说起,杨芸娘一见到戈宁仍旧忍不住反复问询。

戈宁不嫌烦,抱着杨芸娘不撒手,一一回答。

正说着说着,嫂嫂怀里的小姑娘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眼珠子滴溜溜转。

戈宁顾不上说话了,凑上去抱起小侄女瞧。

“大哥说小侄女长得有几分像我,我怎么没瞧出来?”

小侄女乖巧的很,不哭不闹,冲着戈宁吐舌头,软乎乎,可爱极了。戈宁一边和嫂嫂说话,一边逗小侄女玩,时不时低头亲亲她。

“你上哪瞧啊,再大一点你才能看出来。”杨芸娘笑着拿来碗筷,道:“你别抱她了,快来吃饭,京城的饭哪有嫂嫂做的香。”

戈宁放下小侄女,跑到桌边深吸气,满足道:“还是嫂嫂最懂我。”

吃了几日干粮,又跟着商队赶了许久的路,戈宁饿极,便不和嫂嫂客气,端起碗拿起筷子。

戈安吃得慢条斯理,一会照看女儿一会关心杨芸娘留在家中可好。

戈宁乖觉的吃饭,等他们夫妻俩说完话她才追问:“嫂嫂,为什么外面怎么都在传我是萧、大将军的救命恩人啊?”

前有萧家族人,这个不提也罢,倒是戈家村也这般传让戈宁着实想不通。

杨芸娘笑着说:“这可不怨旁人,是大将军要这么做。”

戈宁搁下筷子,歪头看向杨芸娘。

她怎么也没想到,消息会是萧松烈放出去的,为什么?

杨芸娘见她一肚子疑惑,道:“当时乱成一团,到底发生什么没人跟我们说,只知道有刺客,再多的就不知晓。

等你晕过去后,我和你大哥实在没法子,托了大将军带你进京治病,你刚一走方家就来人了,缠着你大哥问大将军的事。”

杨芸娘看了看戈安,示意戈安继续说,戈安便道:“就是你嫂子说的那样,方家人上门问了一通我们才知道,是成大人去县衙给你办过所时亲口说出去的,说你是为大将军挡刀,救了大将军一命,只是连累你重伤,大将军为了报答恩情,要带你回京城治病。

当时着急带你走,又怕方家不肯放人,于是成大人先去的县衙再去找村长,拿的是大将军的名帖和印信,这两样可做不得假,一传十十传百,你还没出洪州县城就传遍了。”

夫妻俩一心记挂戈宁的伤势,至于传言是真是假他们不关心,不过因着这条传言,戈宁的麻烦倒是少去一大半。

再说起救命恩人的传言,夫妻俩其实都不太信。

没人比他们更了解戈宁,她最怕疼了,又爱俏,绝不会为一个没见过几次的面陌生人挨刀子,怎么想都是戈宁受到了波及,萧松烈出于弥补的心态揽下所有责任。

那时,他们认定萧松烈因着方大勇这层关系,顾及戈宁名声,才凭白认下这么个救命恩人。

回想起来,夫妻俩那时别提有多纠结了,一边埋怨大将军连累妹妹受伤,一边感念他施以援手。

戈宁到此时才知晓这些,闻言失神片刻,眸底倒映的跃动烛光一如她此刻的心绪,起起伏伏,如海浪翻腾。

没有萧松烈发话,成大断然不敢乱说,还任由传言流传出去,连在京城的萧家族人都有耳闻。

思及此,戈宁悔愧僵硬的神情中又多了些别的什么,极为复杂。

杨芸娘接着问:“宁宁,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戈安同样好奇,他去京城后有问过萧松烈,萧松烈却语焉不详,不愿多说的样子。

戈宁攥紧筷子,脑袋几乎埋进碗里。

要怎么坦白呢?

说这一切是她自作自受,算计萧松烈未遂,挡刀不成反被伤?

还是说萧松烈早早看破她的算计,却大度的为她谋虑?

戈宁起初确是冲着大将军救命恩人的名头去的,可如今再听到这几个字,像是在嘲讽她卑劣的小人行径,只想钻进地缝里。

对哥哥嫂嫂的好奇询问,戈宁难以启齿,心脏揉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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