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欺+番外(17)
作者:华欣
张嬷嬷在跟前儿提醒,酥卷儿跟二姑娘熟一些,笑着自报家名,又指着身旁比自己矮了半头的那个到:“这是我妹子酥皮儿,我俩先前都在书房当差,她手劲儿蛮了些,推不好墨,就在后头管着书架。”
酥卷儿又指着另外两个,也一并介绍,“她叫青禾,再一个叫青沐,不过大爷说了,姑娘名字取得好,让姑娘从杏酥饮、漉梨膏,西瓜露……这些里头给他们赏个新名字呢。”
谢妩也忍不住被她逗笑,帕子掩嘴,又不好失了仪态。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谢长逸在捎带她呢。
酥皮儿的名字就是有一回说好的要去十三味吃酥皮儿包子,谢长逸偏死磕在书案上不知摸索什么,她歪在一旁的美人榻上饿的两眼发昏,看着磨墨的小丫鬟夸她长得像酥皮儿。
谢长逸捏儿坏,索性给小丫鬟改了名字,就叫酥皮儿,这会儿他还把酥皮儿给送了过来。
拿她打趣儿,过分!
想了想,谢妩给另外两个丫鬟取了名字,一个叫秋杏,一个叫秋梨,至于酥皮儿、酥卷儿姐妹俩,谢妩看她们性子活泛,倒也合适这个名字。
“你秋雁姐姐家去探亲了,等她回来,其余一应你们只管问她。”
酥皮儿几个虽知道大爷对秋雁的处置,可大爷交代过的不能在姑娘面前提那些话,便也低头应下,没多说什么。
晌午,谢妩带着酥皮儿、酥卷儿到上房来。
大太太板着脸跟老太太正说话,二太太在一旁拿了根竹签子,签子上扎着樱桃,该是酸涩得很,二太太咬着牙倒抽凉气,也要吃完再捏一个送嘴里。
“二姑娘来了。”门口小丫鬟通报,谢妩打帘子进屋,老太太和大太太全都不吭声了。
“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笑着教她起来,“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我跟你母亲正说着这事儿呢,刚好你也过来了。待会儿叫你母亲再拨几个得力能干的丫鬟给你,要品性好的,家世清白的才成。”
大太太点头应下:“老太太说的是,只是……这一时半会儿也不好细问,二丫头身边更不能没个贴身人伺候,不若我从自己院子里找几个得力能干的,给二丫头先使着。”
“老太太,好好的给我送丫鬟做什么?”谢妩才得了谢长逸送来的人,没道理老太太这里也要给她送人。
“你……还不知道呢?”老太太看一眼大太太。
大太太也愣了一下,“儿媳还不及叫人去跟二丫头说呢。”
“太太要跟我说什么?”谢妩脱口道。
二太太在一旁笑道:“二丫头好清闲的一颗心,你院子里的大丫鬟秋雁出了二门外,众目睽睽之下投井了,你自己竟不知道?”
二太太一惊一乍,红樱桃沾在牙缝里也不自知,还冲谢妩笑,被老太太咳嗽一声,惊的止声,又埋头苦战她的那盘子樱桃去了。
“秋……秋雁……”谢妩惊的两只手不知道怎么摆,酥卷儿忙道跟前儿唤她,“姑娘,姑娘怎么了?”
酥卷儿这么一喊,显得谢妩受了惊吓,老太太不禁又埋怨二太太鲁莽。
外头谢长逸跟大老爷论文章过来,在门口就听到父子俩说说笑笑,屋里二太太也在,大老爷不方便进来,便去了偏屋等着,谢长逸是小辈,并不避讳这些。
他进来给老太太请安,就看到谢妩两只眼睛发直,坐在老太太身边像是丢了魂儿,酥卷儿蹲在跟前儿不住的喊着姑娘,老太太也跟着急。
“请大夫!去请刘太医来!”
谢长逸顾不上给老太太请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知道谢妩是受了刺激,旧疾发作,入惊厥混沌之境,他拉过谢妩的手,在她中冲穴上用力,谢妩吃疼回魂,才气奄息息地倚在酥卷儿怀里。
“她……她……投井了?”
秋雁是从谢妩来了这府里就一直在她跟前儿伺候的人,那会儿春桃才没,秋雁跟春桃生得有三分模样相似,又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谢妩拿对春桃得好对她,便是有大错小错,也没舍得禀了大太太叫人去罚她。
在云中府时,那丫头还说着以后就是嫁人成了亲,也要回来在谢妩跟前当差呢。
背井离乡的日子都熬过去了,怎么才回京都,她就……她就没了……
谢妩眼泪止不住的落,惹得老太太、大太太也跟着着急,二太太还要再人后探着脑袋见缝插针的说两句风凉话。
谢长逸嫌众人聒噪,同老太太告罪,抱起谢妩出去。
身后二太太还咬舌头给众人听:“都这么大了,跟前儿又有丫鬟婆子们在,他们兄妹两个再好,也得……”
“二太太饿昏了头吧,怎么胡话离不了嘴?”大太太破天荒叱道,眼神也变得狠戾。
挑二丫头的理儿也就罢了,二太太同着这么多人说这些话,分明是要把她的策哥儿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谁敢动她的策哥儿,就只能是个死。
第12章 012
◎“她连她亲妹子都敢害。”◎
“您瞧,我妹妹这病,得使个什么方子才能治本?”谢长逸与刘太医落座,酥皮儿奉茶,刘太医接过,脸上的笑意僵住。
“治本……也不是不能够,还是先前那套理儿,县主这病乃急思忧虑所至,须知忧虑所在,溯源知根,解了心病,县主头疼惊厥之症自然不医而愈。否则就是家世来了,也难治得了这病。”
刘太医师出疯神医门下,疯神医素有‘白骨生,阎王避’的称号,最擅脑科一类,先帝的头疼之症就是疯神医施针,三十余年不曾复发,刘太医得其真传,以施针之法闻名京都。连他都说治不好的病,就真没别的法子了。
“急思忧虑……”谢长逸细细揣摩其中的意思。
谢妩头疼的毛病是从及笄礼后没多久便莫名生出来的,那会儿正是炎夏,天气热的不得了,崔令辰过生日,在京郊小迤园里置办酒席,崔令辰人缘好,又看在怡亲王府的面子,京都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们都去了。
谢妩那一日扮了男装,和他一起打马过去的,路上还碰上了柳尚书家的马车,柳家小姐也是个活泼的性子,两个姑娘路上还撇了一把月见草,手上沾了花汁,苦兮兮的要干净的水净手,兴致盎然,好不快意。
可回来的当天夜里,谢妩就犯了病,先是头疼,又癔症发作,不住地喊着‘大哥哥救命’,当时请来的也是刘太医,施了针,便是这一套说辞。
谢长逸与崔令辰关系交好,不多避讳,便托崔家帮着查查,是不是谢妩在女眷那边受了谁的委屈,或是同哪个闹了不快惊吓到了,后来崔家也没查出个端倪,崔令辰亲自带着厚礼上门探望,谢妩也并不多言,这事儿便翻篇儿没有再多追究。
谢长逸一度还曾揣测过,是不是自己心底的爱慕为谢妩所厌,她才心生反感,积下心疾。为此,他这一两年间,同着谢妩的面也少有妥帖温善的好颜色,生怕哪一句话就刺激到她,教她难受再起旧症。
然而,细细的回想,在那事之前,小丫头待他只多依赖,一天十二个时辰黏在他跟前也是常态,他又没做过什么唐突冒犯的事情,怎么会一夕之间叫她性情大变呢?
后面谢妩从忠国公府那龙潭虎穴里逃出来,执意要嫁给韩呈醴,谢长逸心软应下,也有这番怀疑。但听秋虹叫人传回来的消息,便是在韩家的时候,一有急热上火的事情,谢妩一样会出现头疼惊厥的症状。
谢妩的病,不是因为他才得的。
谢长逸忖了片刻,同刘太医确认:“这病只能是外因所致,对么?”
刘太医点头,念起谢家诊金不斐,又提醒道:“或从县主癔症时的只言片语里细查,未尝不能得知忧虑的根源。”
谢长逸所有所思,让管家封了诊金,送刘太医回去。
屋里,谢妩施了针,已经安静地睡下,谢长逸坐在床边,拉起她的手摩挲,刚刚情急之下掐红的指尖还未消肿,酥卷儿给涂了膏药,在指缝里缠了帕子,以免蹭到别的指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