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认错夫君+番外(114)

作者:卧扇猫


阿姒朝他绽出一个干净得没有半点绮思的笑容。

陈九郎则半真半假同几个世家郎君道:“父亲曾蒙姜世伯所救,一心想还恩,有意让我与阿姒结亲。”

阿姒为了日后有转圜的余地,又羞又恼地打断:“九哥哥,你胡诌什么啊……”

但她越如此,越显得欲盖弥彰,那几人见她和陈彦的确往来甚密,便也都信了。

晏书珩稍怔。

旋即举杯轻抿,和煦如常地笑笑:“九郎英姿飒爽,又出身显赫,堪为良配。”

阿姒松了口气。

此后,她和晏书珩未再接触。

日子安稳地过着,在启程回颍川的前两日,唯一还算聊得来的晏氏十娘约阿姒在别院暖阁见面。

阿姒到时,十娘还未来,她立在窗前看景,听到身后有人入内并阖上门的声音。

她尚未回头,用调笑的话问候:“小妹妹,你来啦。”

来人徐步上前,在阿姒身后半步处停下,清雅的气息先行贴上阿姒后背,温润声音随之而来。

“小妹妹因病无法赴约,是大哥哥来了,阿姒高兴么?”

是晏书珩。

这人第一次唤她闺名。

这不是最怪的。

怪的是他的语气,虽依旧温润,但多了些猫逗耗子般的慵懒和隐隐的危险。

阿姒直觉不妙,她愕然转身,见晏书珩正低着头含笑睇视她,目光温柔得叫人害怕。

他离得比在桃林时还近,垂落的袖摆和气息相缠,像一对亲昵的恋人。

阿姒不由后退。

她端出惯常的无措:“长、长公子怎是你,十娘呢?”

晏书珩垂目看她,微微一笑。

“小阿姒好心计,那夜故意在桃林借我惹殷氏女郎误解时,尚还一口一个‘大哥哥’,才不到两日,便翻脸不认人了?

“当真是无情啊。”

第58章

他兀自叹息着。

好似她真辜负了他的般。

但阿姒关心的是他如何得知真相, 她装傻道:“那次我……我喝多了心里难受,大哥哥又太温柔,我便没了分寸。让殷女郎误会,我亦很内疚, 过后我才醒过神, 我已不是那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纵使只把长公子当兄长, 也该避嫌。”

她抬起眼,一片纯善真挚。

认错的态度很是诚恳。

晏书珩含情目微眯, 若有所思地看她, 忽而轻叹。

阿姒疑惑地睁大眼。

他凝着眸子许久, 又摇摇头,似是推翻之前的猜测:“可你和九郎瞧着都不大聪明,不像能想出这种法子的。”

话是损人的话,阿姒却松了气, 看不出便好,她还能装傻。她懵懵然问道:“长公子, 我为何听不懂你的话?”

晏书珩眼底深思一闪而逝,只余那片温煦的春意。他笑眯眯道:“我在想,阿姒为了九郎的阿姐、日后的大姑子如此尽心尽力, 可他转眼便把你出卖了,这少年郎实非良配啊。”

阿姒这才了然。

竟是九哥这厮坏了事!

阿姒才十五岁,鲜少有过马失前蹄的时候,但她猜晏书珩这样的城府不会对陈九郎的话深信不疑,便委屈又茫然地把话绕回:“大哥哥在说什么, 可九郎什么也未曾和我说,宴后他见我心绪不佳, 邀我去桃林解闷,我等了许久他都未来,只等到了你,还……还有殷女郎。”

晏书珩凝着她的明眸。

“你不知道?”

阿姒茫然睁着眼。

晏书珩似笑非笑道:“今晨我路过桃林时,听九郎同少沅说是你见他家阿姐被殷女郎排挤而难过,便想出这么个法子,好让殷氏女误会你我关系。”

阿姒火气噌一下冒出。

好个九哥!借她之力挤走殷氏,如今又过河拆桥。

阿姒正苦想着如何同晏书珩解释时,他却伸手轻揉她发顶:“无碍,我不怪阿姒,更不怪九郎。”

阿姒怔了。

晏书珩似很喜欢看她困惑的模样,温柔蛊惑道:“实不相瞒,重逢后我对阿姒一见倾心,本担心唐突你不敢叨扰,可那夜你抱着我时,我已彻底沦陷。

想陈露心意时,阿姒却跑了。后来得知你与九郎即将议亲,只能忍痛成全,但如今我变了主意。阿姒也许忘了,但我仍记得当初你说过的话,相比以画抵债,我更愿以人抵债。可你离十七岁尚有两年,我不愿等。横竖你和九郎未定下,不若弃了他,做大哥哥的人,如何?”

他、他在说什么?!

阿姒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

比晏书珩得知她刻意招惹他来激怒殷氏子弟更可怕的是——

他竟搬出两年前的戏言!

他说他喜欢她!

阿姒脑中黏糊成一团。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晏书珩又抛出一句更为惊人的话:“只是以姜氏如今地位,只怕要委屈你。不过嫁九郎做正妻,也不见得比做我晏书珩的贵妾风光。你我毕竟有过前缘,日后无论我后院中有多少妻妾,阿姒都会是最受宠的那个。”

阿姒顿时忘了别的事,她不敢置信地指着他道:“你、你居然还要娶妾!还不止想娶一个!”

晏书珩攥住她葱白长指。

他像对恋人般,颇为暧昧地揉捏着阿姒的手指,眼底柔情似水:“世家子弟妻妾成群不是寻常?九郎也未必能保证只娶一人,不是么。”

这下阿姒对他最后一丝好感都荡然无存,这人果真和别的世家子弟没两样,穿着清雅君子的衣衫,骨子里流着的仍是纨绔子弟的血!若她陈氏女的身份暴露了,他说不定会顺势和她联姻。

可她不想和旁人共事一夫,更不想有个城府深心眼多的夫君。

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既然九郎这么想替四姐争取这门亲事,这福气不如让给二房!

顺道替她挡挡晏书珩这樽瘟神。

她正盘算着拒绝的说辞时,晏书珩忽然取出一支步摇。

是那夜她落下的那支。

他温柔而郑重道:“这步摇,便当做你我的定情信物吧。”

这金镶玉步摇好似烙红的铁块,将将放到阿姒手心时,她像被烫到般飞快甩开手。她推开他,踉跄奔到门边。

刚推开门,便撞到一个人高马大的郎君,阿姒记得,这是祁家的长公子。这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偏在此时立在门外,好似要助纣为虐。

阿姒脸色更难看了。

身后传来声温文愉悦的笑。

晏书珩话里带着护短般的温柔和纵容,同那祁家青年笑道:“表兄,你神色过凶,吓着我家阿姒了。”

谁是他家的!

阿姒只觉头皮发麻。

她当即夺门而出,逃了。

最后两日,阿姒别说出门,被窝都不想钻。因为晏书珩每日三次地派人来给她送东西,有时是一纸诗文,有时是点心、甚至衣裙首饰。

阿姒只好装病。

好在他只是派侍婢传话,并未亲自踏入她院内。直到临行那日,晏氏众人皆来送行,但阿姒直到上马车前,也未曾见到晏书珩的影子。

他大概只是在逗弄她。

定然不是认真的。

阿姒边说服自己,边提裙上了马车,不料刚爬上马车,一抬头,她看到一双含着四月春风的眼眸。

晏书珩正随意坐在马车内,一只手慵懒地搭在膝头。

他含笑看着阿姒,不语。

阿姒要逃,却被他轻扯过去。

晏书珩坐着,阿姒则半跪在他腿间,仰面无措地看着他,此情此景像极了她在主动谄媚、求欢。

青年对她的“温顺”很满意。

他竖起长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阿姒别说话,眼下我是背着众人偷偷与你私会。你若出声——

“岂不坐实了你我的苟且?”

私会,苟且。

阿姒险些晕过去。

他一个世家子弟,嘴里怎么能蹦出这么孟浪的字眼?

她对晏书珩又多了层成见。

阿姒缓缓闭眼,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她倒真希望当初萍水相逢的那位大哥哥是葬身湖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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