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弃妇(42)
作者:不落言笙
颜韶筠淡淡嗯了一声:“拿来罢。”
那一边孟禾鸢坐在凝姐儿旁边给她指导功课,凝姐儿意外的乖巧。
颜韶筠拿着那篇策论,扫了一眼:“这么简单,你上课做什么去了?”
笙哥儿:“……”
颜韶筠继续嘴不停歇,一个刺儿一个刺儿的接着挑,刚开始笙哥儿还有闲心思装作无意抬头偷瞄,但随着颜韶筠脸色越来越冷,笙哥儿冷汗爬满了脑门,被他说的头都快钻到地上去了。
最后,颜韶筠轻飘飘的一扔,文章飘到了空中盖到了笙哥儿脸上。
“若是觉得读书太难,也可以叫叔母把你接回来,做个闲散子弟也好。”
笙哥儿臊红着脸:“我知道了大哥,我会好好努力的。”
孟禾鸢抬头看向那边,她还是头一次见颜韶筠威严肃重的眉眼,神情分外不耐,分外不近人情,二人年岁差的不多,但他身上总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势,极为有压迫感。
“嫂嫂,嫂嫂,你在想什么啊?”凝姐儿推了推她,孟禾鸢回过神儿:“没什么,凝姐儿日后还是唤我孟姐姐罢。”
凝姐儿懵懵:“为什么啊?”
小孩子的反问叫孟禾鸢犯了难,该怎么解释她已经不是她的二嫂了呢?
“我……与你二哥已没有了夫妻关系。”她樱唇轻启,选了一种通俗易懂的解决方式。
凝姐儿了然:“那就是和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孟禾鸢诧异的看着她,凝姐儿一脸冷静:“我母亲说二哥不是个好东西,我也不喜欢二伯母,她上次还打我来着。”
“她……为何打你?”孟禾鸢膛目结舌,凝姐儿哼了一声:“自然是因为我把小虫子放在了她的腿上,只因为这个她便打我的。”
“闲聊这么久,功课还做不做了。”颜韶筠淡淡一声呵斥,凝姐儿当即垂下了脑袋,嘴巴闭得紧紧的。
对上他威严的视线,孟禾鸢竟也有种上课被抓包走神的心虚感。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从门窗撒进来,照的人昏昏欲睡,笙哥儿书盖在脑袋上,昏昏欲睡,就连凝姐儿也脑袋一丢一丢的,孟禾鸢托着她:“进里间歇一歇罢,过会儿再念书。”
凝姐儿困乏的点了点头,孟禾鸢便牵着她进了屋,安置她躺在床榻上裹着小被子睡了过去。
孟禾鸢怔怔的看着她,不自觉想到若是她的那个孩子还在,兴许以后她也会像这样子哄她睡觉,或者还会拍着她哼些曲子,教她识字、教她读书明理。
罢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只能说有缘无分。
她轻轻起身,却对上了立在她身后静默的男人的视线,孟禾鸢只当他是不放心:“睡着了,小孩子觉多,但还是不能多睡,过一刻多钟便把她叫醒。”
颜韶筠大掌把她搂过来:“嗯。”
孟禾鸢不自在的别过了头,虽然凝姐儿睡着了,但是她还是不习惯在有人的地方与他卿卿我我。
晦暗炙热的目光密不透风的裹挟着她,这时的颜韶筠又脱下了他那层睥睨冷淡的皮子,薄薄皮下的欲海翻腾,浪花像火焰似的叫嚣而热烈。
分明是如君子一般清冷的人,内里却是这样的芯子,孟禾鸢想躲开:“兄长,日头正好,不若……我去厨房做些饮子下午茶,凝姐儿醒了也好用一些。”
颜韶筠仍旧盯着她,干脆拒绝:“不行,不准去。”,像是拿着心爱的玩具不撒手一般,颜韶筠对待划分为自己的东西或是人,一向掌控欲很强,堪称无礼蛮横,甚至敢直接瞄上庶弟的妻子,若是叫外人瞧见所谓君子便是这般行径,怕不是直呼礼崩乐坏,有辱斯文。
孟禾鸢无奈:“那我们去外头罢,这儿吵醒凝姐儿就不好了。”
颜韶筠凑过去啄吻她的脸颊,轻吻如雨落般落在她的颊上,缱绻温柔。
他坐在太师椅上,把孟禾鸢抱在胸前,大掌抚在她的后颈处,不容她后退,唇齿相依,并不激烈,只是单纯的亲吻,有一搭没一搭,暧昧的很。
颜韶筠似乎总是很喜欢亲吻,会神色淡淡的盯着她的唇,然后就会吻上来。
一吻结束,孟禾鸢通常都会软在他的怀中,似一团春水,面颊红的像傍晚天际的火烧云,又像树上熟透了的桃子,咬一口,沁出了甜润的汁水。
“孟姐姐,孟姐姐,你又走神啦。”,凝姐儿小声的呼唤她,孟禾鸢恍若惊醒一般:“啊……对不起啊,我们看到哪儿了?”,她翻了翻书卷。
凝姐儿圆眸看着她,细细的声音反问:“孟姐姐是在想大哥哥吗?”
孟禾鸢手一颤,惊愕的侧目:“什……么?”
凝姐儿狡黠道:“我都看到了,你们在亲亲,像……四哥哥和四嫂嫂一样。”
孟禾鸢方寸大乱,笑意勉强:“凝姐儿,你、你没睡着啊?”,外间和内间中还有一处,二人避开了笙哥儿和凝姐儿,竟还是被瞧见了。
凝姐儿一脸天真:“我睡着又醒了,便瞧见了。”
孟禾鸢同她商议:“你答应孟姐姐好不好,此事你就当没有看见,千万莫要跟别人提起,就连爹爹和娘亲也不可以,好吗?”
凝姐儿点头:“阿凝不说的,不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孟禾鸢松了口气:“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凝姐儿又凑过去,用气音问:“那我是不是该叫你大嫂嫂了。”,孟禾鸢怔了怔,垂下眸,“当然不是,没有三媒六聘就什么都不作数。”
凝姐儿也到了懂事的年纪,隐隐约约明白她的意思,孟禾鸢怕她介怀,斟酌的开口该如何同她解释,凝姐儿却不以为然:“没关系的,我大哥哥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不过我以前就很喜欢你。”
小孩子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孟禾鸢,只是听到了喜欢二字不免自嘲,喜欢?不过是各取所取罢了,到最后还是要回归各自的道路,他有几分真意,而自己又有几分真心呢?
颜韶筠天之骄子,郡主日后早晚都要为其相看高门贵女,颜府这一辈儿的的当家主母,必定是出身高贵,柔嘉恭顺的姑娘,他的母亲和父亲也一定是能与之匹配,能为兄长的仕途有所帮衬之人,而她,待事情了却,便带着母亲,离开京城,寻一处小江南水乡,普通而安稳的过完余下的日子。
孟禾鸢一想起这个年头,虽竭力额安慰自己放平些心态,但仍旧心口不知哪个被遮掩的角落微微抽痛了一下。
*
除夕那日,霁月居天不亮便悉悉索索的有了动静,孟禾鸢昨儿个去给郡主请了安,她戴罪之身住在东府,到底惶惶,生怕惹来什么祸事,颜韶桉如今在大理寺,她不必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只是她不知,颜韶筠也就比颜韶桉官大一级,竟撼动的了。
这背后的水何其深,如此一来她更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儿了。
郡主心善,只说让她安心住着,这事的风头不会太久,不过几月便过去了,届时叫她再考虑搬走,颜阁老也与她父亲有些交情,不过是互相看不过眼又心心相惜的交情,对此也没有说什么,明哲保身虽是常事,但他也非落井下石之人。
孟禾鸢跪在地上,给二人磕了个头,郡主把她拉起来感慨:“想当初,你父亲铮铮傲骨,同老大总是在朝堂上针锋相对,老大总说他别的人瞧不上,也就你父亲还有些气性,鸢娘啊,此一时,彼一时,你莫要灰心。”郡主安慰她。
旁边的颜阁老一脸尴尬:”这都猴年马月的事儿了,您还翻出来说。”
郡主白他一眼:“瞧瞧,还不好意思了。”
孟禾鸢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这是时隔许久,她露出的最真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