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114)
作者:云目
摩挲了好一会儿,提步来到窗边,将要喊了烟兰问一句,近来可有什么要事?
末了,还是回过身,重又坐好。
自然是无事发生,若是有事,烟兰早就与她言说,不必等到她追问。
然而如此平静,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不知觉间,手上簪子叫她攥在手心,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楚青珣提及入宫一事,已然过了许久。依照楚青珣的性子,当不必那么早与她言明。如今说了,却又迟迟不办。莫非,是在等一个时机?
亦或,先前楚青珣提及之事,是以为时机将至,没成想出了意外,只得等下一个。是以,才等了这样久。
时机,究竟是怎样的时机?
若要将一个平头百姓带入皇宫,听来艰难,实是简单的很。扮做皇子身边的小太监,或是公主身后的小侍女。
必是要吓唬德妃娘娘这一遭,还有旁的隐情。
楚惊春到底琢磨不出,毕竟,连同显临那里最近也没什么异常。她只得将此事暂且搁下,以不变应万变。
又过了数日,阿涧与从前略有不同的消息渐渐传了出去,连同院内的丫头也开始私下里议论。
“阿涧每日里躲在冰窖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两个小丫头凑在一起,低声道:“还能是什么?你瞧他每日大汗淋漓的,必是练功去了。”
小丫头撇撇嘴:“不明白,就瞧着怪怪的,好像比从前愈发不爱说话了。”
另一人道:“何止是不爱说话,我近来遇着他都不敢看他,冷冰冰的,着实骇人。”
先前阿涧与楼里的丫头小厮,总还是个见面点头的关系。如今,彻底成了一人独来独往,满身气场都极是冷硬不好惹。
“嗯……”小丫头顿了好一会儿,终是又道,“你说,阿涧他面对掌柜的,是不是也是这样?”
“那必定……”
“干什么呢?!”一道厉喝骤然打断两人低语,烟兰斥道,“活都干完了,闲得在这嚼舌根?”
连日来,楼里关于阿涧的闲话越发厉害,偏生楚惊春不许她插手,结果今日就听着这么一遭。烟兰着实是没忍住,进到楚惊春房内,不由得又是开口。
“掌柜的,您可得叫我管管她们了,一个个越发忘形,我看着她们再说下去,怕是就要说些……说些愈加不入耳的。”
楚惊春不大管事,虽偶尔也显露些手段,但到底不比从前的云娘,将底下人压得死死的,便是心里也有念头,也断不敢宣之于口。
“那便管管吧!”自阿涧开始在冰窖练剑,也有近十日光景,足够了。
烟兰得了令,立时鼓着气向外走去:“奴婢这便去好好教训教训她们,我看谁再敢乱说,撕烂她的嘴。”
楚惊春无奈笑笑,心下细算着日子。
再有两月,便是显临与罗家小姐的婚期。再有半年,太子妃便要入主东宫。若非楚青珣的一应安排要拖到这么久?实在不是他往日作风。
四皇子府内,烟兰厉声呵斥春和楼众人的消息很快传了过去,立在楚青珣身侧的侍卫下意识道:“莫非何小姐与这个小厮也有些什么?”
楚青珣眉梢轻挑,侍卫忙道:“属下乱猜的。只觉得何小姐对一个小厮,似乎格外看重了些。请身后高手亲自教他武艺,又严令底下人不得随意毁谤。”
楚青珣无谓轻笑:“那个小厮,叫阿涧吧?是个得用的。”
“属下明白。”侍卫道,“何小姐本意是想多一个人保护她,归根结底还是利用。”
又几日,等得楚惊春渐渐有些焦躁。
然而,无论心态如何不稳,她都决然不会主动开口问一句,到底何时入宫。有要事要办的人是楚青珣,也轮不着她急躁。
是夜,烟兰照旧睡在外间。自打阿涧开始习武,日夜不休,每日仅仅歇上三两个时辰,烟兰便彻底歇在了楚惊春的屋子。
夜色最浓时,烟兰忽的被一阵微弱的敲门声吵醒。
里头楚惊春已然披了外衣坐起身,道:“有人来了,去开门吧!”
她嗓音略有些沉,烟兰立时明白何意,忙扯了扯身上睡得略有些发皱的衣袖。
门外人抬眼便见一个丫头开门,额间当即蹙起。
楚惊春正不紧不慢走到外间:“不是外人,殿下从前不是也留了你在身侧。”
来的正是一直跟在楚青珣身侧的侍卫,想是终于到了时候,叫他前来传话。
侍卫迟疑了下,开口道:“明日你扮做小太监,随殿下一同入宫。”
果然如此。
“好。”楚惊春应下。
侍卫又道:“殿下有几句话要我嘱咐何小姐。”
楚惊春莞尔应对,做的是洗耳恭听。
“第一,殿下的随行太监也是打宫里出来的,莫要惊慌失措,切记见机行事。”
“第二,除德妃娘娘外,不可叫任何人看清你的脸。”
“第三,少将军那里殿下已然知会过,请何小姐务必宽心。”
这是要警示她,不必多此一举再去找显临一趟。楚青珣将她带进皇宫,自会将她囫囵个的带出来。
“好。”楚惊春照旧应着,没有质疑。
侍卫离去后,她方坐下细细思量。
进宫是必然要进的,或早或晚,不因楚青珣而起,也必有旁的缘由。只是……
她心底终归有些抗拒。
抛开对那里的厌憎,楚惊春还有些隐忧。她如今的身手,又没有宋二挡在前头,也可算作独步天下。只是层叠的宫墙之内,守卫皇宫的护卫不计其数,若真到了那一步,只怕寡不敌众。
罢了,为今之计,只得在吓唬德妃娘娘一事上,稍加控制。
“烟兰,”楚惊春微微抬手,“你亲自走一趟将军府,务必见着少将军,将今日之事细说与他。若我明日不能……”
楚惊春说着忽的停住,烟兰见她眉头紧蹙,不由得探身道:“掌柜的?”
楚惊春一把摁住她的手:“别说话。”
就在方才那一刹,一个念头骤然闪过,仿佛一切都有了解释。
楚惊春细细想了好一会儿,终是将心思再度落在那侍卫的最后一句话上。“少将军那里殿下已然知会过,请何小姐务必宽心。”
楚惊春额间蹙的越发厉害,好一会儿,终于一点点松缓下来。
莫非楚青珣请她入宫还有另一层深意,为着将她困在宫内,以显临对她的忠诚,见不着她本人,又担心她的安危,势必更加听从楚青珣的吩咐。
如是这般,实在是好手笔。
任凭显临如何担忧,也断不敢禀明陛下。毕竟,她本就是一个该死的公主,提及之后,不过叫她死的更快。
思及此,楚惊春当即改了口:“叫上阿涧,你们同去。”
烟兰见楚惊春脸色凝重,不由道:“难道这一路不安全?”
“不好说。”
楚青珣究竟如何打算,她只是揣测,尚且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得事事小心。
“阿涧如今的身手,若真遇着事,多少能护着你。届时,你们两个总有一个能见着少将军。”
平静太久,烟兰再一次遇着凶险,然则这一回却是比从前更加坚定,她用力地点点头。
“奴婢明白,奴婢与阿涧定然见着少将军,将话带到。”
“嗯。”楚惊春沉声道,“告诉他,若我明日酉时还未出宫,叫他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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