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夫君+番外(44)

作者:蜀三兔


离渊看着手心里的纸人发愣。

“所以,”他抬头看她,心里的火在慢慢散去,“你才舍了海神娘娘的身份,宁愿跟一个普通的渔女交换灵魂也要到这来?”

“成神没什么好,成神前我也有自己的名,成神后连自己的名都没了,人人都能成为海神,但世间却再也没有默娘。”

神也有自己的烦恼,默娘叹了口气,“我本是单性之体,无需男子也能生育,好不容易有个女儿,又因年岁太小没有神力护体,不能活在海里,只能把她送回岸上,谁知让那女人误会了。”

默娘想起之前见过的徐容,想起透过董七娘那双眼,看到的小心翼翼,渴望得到娘亲疼爱又不敢靠近的徐容,心里一阵阵的疼。

“那她呢,”离渊想起之前那个要杀他的女人,“去哪了?”

默娘带着气,看他一眼:“死啦。”

徐容跑出来后,也没离多远,站在林子里吹了一阵海风,脑子似乎清醒了些。

越想越不对,怎么能把离渊和董七娘两人扔屋里,那可是要打要杀的对头。

她转身快步往回走,走着走着,又觉得不对劲。

刚才两人见面,似乎没有之前那股气氛了,反而很熟,比她还要熟,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友一样,说话没个顾虑。

徐容胡思乱想的蹲地上,脑袋疼得像是要炸了。

忽地,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徐容腾的一下站起来,张口就喊:“离……”

但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来的人是朱金铜,一脸的疲惫,愤怒。

他带着王六那一帮人,凶恶且愤怒的盯着她:“好啊,你这淫妇!我稍不注意你就背着我偷男人!”

他像是捉奸的相公,对着自己夫人尖酸刻薄。

“给我带回去!”他抬手一挥,身旁两个壮汉就摩拳擦掌的靠上来,“等老子解决完家里事,再来好好收拾你!”

徐容虽然是个女子,但却不是根好啃得骨头。

这事儿跟班们都还记得,前不久朱金铜在她手里吃了大亏,直到现在伤口都没好利索。

此时,跟班们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忌惮,就怕一不小心,像朱金铜那样断了鼻子。

这次没有离渊,徐容是能跑掉的。

就在他们围上来,就在徐容准备逃跑时,一个朱家的家仆急匆匆跑过来:“不好啦!”

因为太急,还在半路摔了一跤,狠狠的“哎哟”一声,又忍着痛爬起来,大喊着:“不好了少爷!”

朱金铜还为徐容的事上火,扭头就吼:“哭丧阿!”

谁知那家仆嘴一瘪,咚的一声双膝跪地,仰天哭嚎:“老爷过身了!!”

顿时,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风吹过,寂静无声。

直到朱金铜脚下一颤,差点瘫地上。

王六几人才回过神来,赶忙扶着他。

王六劝道:“少爷,老爷不在了你得撑住阿!老夫人还要靠你阿。”

“我……我爹……怎么会……”朱金铜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滚,“我走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徐容心里也难受了。

朱金铜是个混账,朱村长却是个大好人。

当年她能留在村里,朱村长也帮了她不少。

后来被朱金铜逼婚,朱村长也说过她随时可以反悔,有他在,会给她撑腰,不用担心被朱金铜报复。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突然,说走就走了。

朱金铜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徐容,两眼直愣愣地,硬撑着一口气,对着身边王六等着摆手:“快……快……扶我回去。”

他腿软得走都走不动了,是王六把他背回去的。

徐容也想跟上去,就在这时,离渊找她来了。

看徐容红着眼,又看着朱金铜一帮人离去的身影,离渊急了,抓着她的手臂:“他们欺负你了?”

徐容摇头,伤心的看着他:“村长去了。”

生离死别这种事,对于长寿的鲛人来说十分遥远。

如果没有战乱,他们可能要过很久才会有一个族人逝去。

离渊愣了好半晌,脑子才转过弯来,明白“去了”是什么意思。

第44章 灵堂闹事

但一个陌生人的逝去于离渊来说,就像是路过河边的行人,看到河面上飘着一条死鱼,只想着那有条死鱼,再也不会有更多的感受。

可徐容伤心,看她红着眼睛,离渊心里也闷闷的。

他抬手,用曾经碰也不许徐容碰的烟蓝色衣袍的袖子,给她抹了一把鼻涕:“你呢,要去吗?”

徐容想,名义上来说她还是朱金铜未过门的媳妇儿,如今村长死了,她和朱金铜的婚事还不知怎么说。

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村长过逝,还是得去看看的。

想后,徐容点头。

“好,”离渊也没说别的,“我与你一起。”

村长这一死,徐容克夫的名声就彻底坐实了。

当朱金铜赶回家时,厅里那些村里村邻都吵翻了天。

甚至有人说,要把徐容赶出村去:“她留在这村子里,指不定后来还要带来什么灾祸!”

徐容和离渊进门时,恰好听到这么一句。

徐容微微一愣,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眼眸往厅里这么扫了一眼,见那些人或愤恨的盯着她,或闪烁避开。

她立即就猜到了,那句话是往她身上来的。

徐容心里紧了紧,微低下头。

这时,离渊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冷呵一声:“信口雌黄,你拿出证据来!”

不知是他眼神太过凌厉,还是身上的料子看着就攀惹不起,又或者说,是忌惮他腰间的那柄短刃。

反正离渊这一呵斥,厅内顿时从沸沸扬扬,变作小声议论。

当然,也有强出头者。

“这是咱们的地盘,哪有你这兔崽子说话的份!”

一个魁梧的男人愤怒起身,他不屑的打量离渊,似乎在估量着若是动起手来,是不是其对手。

男人的架势做得很足,背微拱,捏紧拳头,胳膊肉高高鼓起,看着很有气势。

结果,离渊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过去,对方立即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瞳孔一空,怕了似的,缓缓坐了回去。

离渊是想让他跪着的,但考虑着凡人忌惮法术,没敢显露太多。

但即便如此,厅内也再无人敢与他呛声。

“走罢。”离渊这才牵起徐容的手,大步走向人群。

村民也不知是惧离渊的傲气,还是怕徐容身上的“诅咒”,纷纷退至两侧,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离渊牵着徐容,带着她从人群中穿过去。

离渊能堵住他们的嘴,却挡不住他们的目光。

短短十几步的距离,那些猜忌的,厌恶的眼神,像千刀万箭般扎在徐容身上。

离渊看见了,脚下一顿,长袖往她头上一罩,直接把人拥在怀侧携着往前走。

离了前厅走出十步外后,才听到后方传来点点声响。

徐容浑浑噩噩的想着。

之前那些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村里的老人。

前段时日还在对她和蔼的笑,今日却用那副避之不及的眼神看着她,真是人心易变啊。

徐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手被用力的握了握。

徐容抬头看去,是离渊温柔的目光。

他改为牵着她,往前走,没有回头,口上宽慰着:“你自己清楚你没做错就好,那些人的话不必理会,只要你不在意,没人能伤你。”

明明她才逃避了他的心意,这会儿却能这么护着她,徐容突然有种被人爱着的感觉。

被人用心呵护,谁会不喜欢呢?

难过的心汇入一股暖流,渐渐的,徐容把背直了起来。

随后,他们从后院拐进了堂屋,里面也有一些人,但大多都是朱家的家仆。

大概事情来得突然,什么都没来得及备下,棺木,白绫,孝服统统都没有。

徐容去的时候,朱金铜正安排着人手,将屋中长板凳拼起来,再由几人抬着朱村长已经僵化的尸首,平放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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