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快死的凶兽冲喜后(109)

作者:胖虎打酱油


竹心屏气凝神紧紧捂着小主人的嘴,这儿的地洞是前些日子才挖的,本应该通往城外,可叛军来得太快,地道尚未打通,若是往里走空气会越来越窒闷,而凭她和小主人,短短一天内绝无可能挖通地道。

他们只得等在入口处,等叛军走了再想法子逃出去。

一颗干涸的泥土卡在地板间的缝隙中,又有一脚踩下,底下的光线骤然因这点遮挡陷入黑暗,但顷刻复明,而那点泥土松动洒落,恰巧落进小主子眼睛里。

竹心大惊,地底的凉意陡然间覆盖全身。

一瞬间如坠冰窟。

她捂住小主人的手又紧了紧,示意小主人听话,千万别出声,但凡有一点声响,他们都会被发现。

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薛小郎闭上眼,眼睛进了泥土痛得厉害,但他只是在闭眼时用肉嘟嘟的拳头轻轻揉着,他不哭也不闹,安静地窝在竹心怀里。

倒是竹心哭了,满面的泪落在小主人脸上。

一颗接着一颗。

泪眼朦胧中,一只小手摸上她脸颊,替她擦着泪,无声中给予了她莫大的安慰。小主人很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她用袖子轻轻拭干泪水,慢慢松开小主人的嘴,让他呼吸得更顺畅些。

屋里找不到人,士兵们陆续离开。

正当她以为他们脱离危险时,领头的校尉在片刻后折返,手里提来了一名女子。

女子姣好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染血的面颊衬得皮肤愈加苍白如纸,女子没有生气,她已经死了,刀子当胸穿过,伤口还在潺潺流血。

校尉将尸体扔在地上,散落的发间跌下步摇,那是女子时常佩戴的头饰,也是她与夫君昔日的定情之物。

竹心捂住嘴,眼泪再次决堤。

那是秋娘啊。

“我知道你们还藏在屋里,要是不出来,老子就将她剁成肉泥!如若乖乖现身,还能一起留个全尸。”

地板下,透着微弱光线的缝隙中,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年轻妇人倒在地面了无生气的面容,宝石般漂亮的眼睛里有着迷茫。

渐渐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娘.....”他轻唤。

竹心捂住薛小郎的嘴,孩子再懂事也不过是一个才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他懵懂地知晓外面危险,知晓自己不能出声,可是他还那么小,他还学不会在看见娘亲惨死在面前时做到无动无衷。

他太小了。

新制的棉衣裹着胖乎乎的小身体,圆圆的脸蛋因为地下的空气憋闷而有些涨红,短胖的五指在空气里抓着,以为如此便能够到自己娘亲。

然而娘亲不说话。

娘,伤,伤....

他所能表达的,在脑海里也只能形成断断续续的话语。

“娘....”

孩子软糯的呼唤从竹心的指间溢出,其实她可以更用力,死死地紧紧地捂住孩子,可她也在不住颤抖。

没多久,东院里校尉带的一队士兵尽数撤出。

天狗晚来了一步。

薛小郎终于够到了娘亲,抱着娘亲的手臂紧紧挨着早已冰冷的尸体,他的小脸皱成一团,后背偌大的血洞不住淌森*晚*整*理着鲜红血液。

他是疼的。

竹心同样倒在一旁,她也才如花般的年纪。只是花儿凋零在了及笄之年。

“啊——”

天狗仰天而泣,双膝跪倒,不多时,一大波叛军被他的嘶吼引来。他浑身浴血俯首于地面,屋中回荡着哀鸣,划破的衣衫中可见黝黑毛发,因为妖力耗尽,他的手臂和脸同样呈现怪异模样。

不管是人是妖,叛军们都没有忌惮,一人举刀刺去。

噗嗤。

刀子从他后背刺入,穿过胸膛没入地板三分。

然,小士兵还在哭。

他有过很多很多主人,经历过每一任主人的死亡,而这一次,是他最痛的一次。

他的小主人还未长大,他还没有教会小主人上树掏鸟下河摸鱼。

秋娘日日命人早早掌灯,今夜却再也等不回她的郎君。

竹心在年前说了亲,一提亲事便羞愤,说要永远留在薛府陪在秋娘身边,是啊,当真是永远离不开了。

.....

巷子里。

陶缇用绳子将天狗捆了起来,绳子一圈挨着一圈,只露出了可以呼吸的脑袋。为防止挣脱,齐镇还给他加了一层禁制术。

可怖的嘶叫在巷子里回荡,亦如那日的悲鸣。

“他被梦魇了,”齐镇将天狗提起来。

“八九不离十是回想起了以前的事,”陶缇将覆于天狗额头,注入妖力探查,老张的梦游症,葛明浩看见脚上的黑手印,此刻天狗又被梦魇笼罩,这中间必然有联系。

“最近店里有奇怪的人来过?”齐镇问道。

陶缇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掌心传来刺痛,再看时,自己手心里多了一个血点。

第88章

血点借着月辉的一点光亮显得异常鲜红夺目, 甚至轻微蠕动起来。

它不单单是血液,它是活物!

齐镇陡然变脸,一把握住陶缇手腕,顷刻间“血点”钻入肉眼几不可察的伤口中消失不见, 连迅速拔除的时间都没有。

“陶小天梦魇的原因, ”齐镇沉声道。

“应该是, 只是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淘汰看着自己掌心。

天狗依旧在愤怒嚎叫, 掺杂着一墙之隔的酒吧内隐约传来的音乐, 然,周遭空气却如丝线织就的网,突然之间绷紧得厉害,渐渐的, 天狗叫声也成了呜咽,似是惧怕更强大的威胁。

空气里有更危险的事物。

而这份危险来自于齐镇。

他的喜怒全表现在脸上,眸色阴沉沉盯着陶缇:“既然你也猜得到, 为什么还要让它跑你身体里,你是不是想死, 就是把它弄出来,保不齐要有什么后遗症,你看看你养的小狗, 你想和他一样疯疯癫癫?!”

齐镇提起天狗放在陶缇肩膀上做对比。

臭小子虽然能力不怎么样, 但刚才他自己完全来得及封住出血点不让那东西钻入, 可陶缇偏偏反其道行之。

“还是你想钱想疯了,故意要让自己生病好让我给你加医药费?老子特么告诉你,医药费没有!你....”

“闭嘴。”陶缇被他吵得头疼。

“老子不!”

陶缇有一瞬间的无语, 抱过天狗,打算先回当铺, 有些压箱底的老书籍都存放在当铺里,或许可以从那些书里找到对症的出处。

而让“血点”钻入体内,是想通过自身控制它,寻找源头。

然,还没走出巷子,眼前蓦然一黑,黑暗中又迸发出一片血红,漫天血雨纷纷洒落,他看不见自己的手,看不见脚,甚至看不见脚下的路,却能真实感受到血雨落在脸上的温热触感。

每一丝温热触碰皮肤,就有一份剧烈的疼痛蔓入四肢百骸。

陶缇镇定心神,正欲查探身体内作祟的东西,冰凉四肢骤然回暖,下一刻脑海清明,也微微一愣。

他抱着天狗,齐镇抱着他。

齐镇从后背将他揽住,双臂紧箍横亘在他胸前,几乎要把他全部勒进对方身体,温热呼吸扫着面颊,源源不断的热量还在灌入体内。

他一侧目,便能看见齐镇略显苍白的侧脸。

崩得死紧。

默了默,陶缇温声说:“我没事,我能控制它。”

“你能什么能,”齐镇稍稍松手,手掌覆盖住陶缇抱着天狗的手背,握起手包裹在自己掌心里,“小手冰凉冰凉的还逞能,你就是仗着我在,觉得我能给你兜底就瞎折腾,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住一间房,睡一张床你就能爬到我头顶上,我能宠坏你?”

小手.....宠坏.....

这都是什么词儿?

陶缇斜睨:“齐镇,我求你一件事。”

齐镇眼神一亮:“你终于肯求我了,求我什么?”

“求你把嘴捐了。”

“.......”

手肘一撞,陶缇挣脱他怀抱,但手腕被齐镇握住:“我先帮你把东西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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