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燕(54)

作者:木易雨山


“延平狱中我说过了,你也听到了。”

宋令忙道:“没,没,没啊,没听到,真没听到。”

萧昭业低笑一声:“装吧,凭你这姿色,得我喜爱,必是夜里都能笑醒吧。”

宋令想回嗤一句自恋,可不知怎的,在他怀中,被这一笑震的浑身发麻,久久缓不过神来。

曾经她最恨之人,竟然在此刻,寒凉的秋夜之中,在她虽身在故土却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时,竟让她这一瞬间生出几分朦胧情意。

等等,等等:“我姿色怎么了?我每日照镜子,都觉得自己美着呢?你觉得我不美,那是你的问题,找你觉得美的人去。”

萧昭业微微推开她,双手尤握着她肩膀回道:“许是离得太远没看清,我凑近看看。”

宋令刚打算仰头给他个好脸显摆一下自己的大美脸,竟又是被他虚晃一招吻住了。

真是太流氓了,他对她的脸真是连看都未看。

……他的吻虽然强势,却很生涩,好像没经验似的,怪异的紧,宋令微微畏缩了一下,他又揽她揽的更紧一些。

她觉得现下推开他确实十分不地道,又觉得接受他必又是骑虎难下,怎么都不对,这可如何是好!

唉!又是辗转难眠的一夜。

她自知与萧昭业全无可能,一是他俩身份相差悬殊;二是父亲绝对不想与萧氏任何一人沾上姻亲;若说以上两点困难之处在于她,三便是最难逾越的鸿沟,她曾与萧昭文有婚约,即便他俩情投意合,这层关系也绝对不可见光,不然便会沦为盛齐笑柄,引兄弟离心。

思来想去,萧昭业求她也只能是贪图一时,那她更不该答应他,没有将来的感情,何必浪费时间错付情感呢?

……感情为何这么难!

第35章

告示

宋令一大早便去街上租了匹马,直接奔宋宫而去。

宫门守卫先是拦下她,她直言要找萧昭业,宫门两个守卫一听她直呼萧昭业大名又从和里巷而来,探头合计了下,也没多问就放她进去了。

宫里的路没人比她更熟悉,她自己寻了个地方栓好马,一路畅行至他门前,推门而入。

只见他正背对着她立在屋内,两个仆役一人正站着为他系腰带,一人跪在地上为他理衣摆。

他回头见她进来,也不觉得意外,反而面上带了笑意,对身后之人摆了摆手,那两人低眉顺眼的出去了。

他捏了捏袖口转过身,口吻甚是愉悦:“你也忒沉不住气了,想我如斯,不如搬进宫来。”

宋令回道:“搬你个头,我是来与你划清界限的。”

他“哼”了声:“你是不是忘记昨夜你是如何热情回应我的了。”

宋令一捂脸“啊!”了声:“休要再提昨夜之事!”

“你还知道害臊!昨夜若不是我自侍矜持,保不齐就被你留宿在和里巷了……”

宋令赶紧打断他的天马行空不切实际胡思乱想:“人都有情难自禁的时候,你如此我也如此,昨日又饮了酒水,这酒,实乃万恶之源,你不能将一时冲动就当做许诺。”

“我是饮了酒水不假,你可是滴酒未沾,你怎么也冲动了。”

宋令被他如此一问,给问恼了:“夜色那么美,你也不赖,我就不能冲动一次!”

萧昭业“嗤嗤”笑了:“没说不能啊,你冲动多少次,我都奉陪!”

宋令“呀!”了一声。

她来此不是讨论这个的!

萧昭业笑着扳过她肩膀:“早膳还没用吧,想吃什么?”

这时候,吃饭有那么重要吗?说清楚道明白才最重要。

……不提还不觉得,一提发现自己确实是饿了,……其实吃完再说也不迟。

万一吃之前说了,那可就吃不上早膳了。

两人算是和气的用过早膳,宋令吃饱喝足放下筷子便道:“可以谈了。”

萧昭业不答反问:“你吃饱了?”

“嗯,饱了。”

“怎么吃这么快,你是狗吗?”

“你才是狗!从小到大你都是恶狗!”

他一放筷子,正欲发作,忽有人在门外道:“王爷,徐都来信。”

萧昭业瞪她一眼,沉着声道:“进。”

那人进来将信件递上。

宋令觉得既然是盛齐之事,她不方便窥看,就识趣的走到了一边。

萧昭业读完“哼”了声:“荒唐!”又问来人一句:“皇兄之意呢?”

那人回道:“九两书林愿将盛齐境内一年盈利上缴国库,皇上……,允了。”

宋令乍一听九两书林,心中猛地一颤。

……忽的好奇起来。

萧昭业撇嘴:“皇兄恁滴爱财!区区一个书林,能有几个银子!……,罢了,这是皇兄家事,何须你我操心。既有定夺,我知道便是了。”

那人称“是”后复拜,匆匆下去了。

宋令心道,一看就是不爱读书之人,目光何其短浅,若是九两书林不赚钱能开一百多家分店吗?盛齐几十家分店的一年盈利,必是十分可观的。

萧昭业见她神情有异,将书信递于她:“你若好奇也拿去看看。”

宋令旱鸭子嘴硬道:“全无好奇。”但迅速接了过来。

一读之下确实大惊。

五洲十国一百多家九两书林皆贴出告示:天下所有爱慕田凤仪者,可将心中肺腑之言,书信传情寄往九两书林,书信署名与否旦凭已愿。书林将会将其整理成册于来年五月初十发售,来信若有署名将据实书写,若无将署名单字一雨字。

书名:雨之仪。

若是宋令不认识九两书林的主人,绝对会认为这人疯狂的痴迷的恋着田凤仪:将天下所有爱你之人为你写的爱慕之言整理成书,以表我心。

可宋令看到五月初十以及书名,宋令岂会忘记这个日子,这是周雨去年的断魂之日。

这个人多么奇怪,对陈姜,他可以无情至此,而对为他送命的周雨,也竟能做到如此有情有义。

“何至于如此?!”宋令低声叹道。

萧昭业可能误以为她在问他,便回道:“我哪里知道,田氏区区昭仪,如她这般在盛齐毫无家族根基之人能册封三品,已然是无上的荣宠了。皇兄竟还默许其他人向她表达爱意,我同样大为疑惑。”

宋令也全然忘记刚刚二人还剑拔弩张中:“有何不解。”

牵线多了,对男女之间的兜兜绕绕的感情很是理解:“若是你爱之人,有其他人也同样惦记,你会不会觉得所爱之人十分有魅力;同样,若是大家都爱之人偏偏爱你一个,你是不是更觉得这人值得你去爱。换成我是陛下,身边有这样一人,我都觉得对她的爱意一下子能从三分变做八分。”

“若是如你所言倒也无事,只是这九两书林的主人对田氏执念太深,比宋和更甚。”

“我倒觉得佩服,爱一个人便要将世上所有爱她之人皆比下去!此情此意,感天动地。”

萧昭业显然十分不屑:“爱一个人就要据为己有,没本事之人才与别人比较。”

还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乡野莽夫,毫无共同语言。

宋令想到今日缘由,正欲开口,又有人在门外喊:“王爷,沐世子回来了。”

萧昭业回道:“又浪回来了,让他等等吧。”

门外之人领命,并未离开反而说:“府尹也跟着来了,说昨日人多,没好好拜见王爷,今日托沐世子的福过来给王爷请安,静等王爷吩咐。”

萧昭业又回道:“一并等着就是了。”

宋令见他此刻似乎也挺忙碌,提到嗓子眼儿的话也不知如何说起了,算了,一会儿来个这个事儿,一会儿又来个那个人,频频打断他俩,现下并不是好时机,改日二人独处时候再好好谈吧。

宋令起身道:“你忙吧,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萧昭业见她欲走,起身拦了一下道:“再如何忙,也需得先紧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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