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270)
作者:风宸雪
她看到,巽、夜两军正在鏖战凶狠,但,似乎没有一人能瞧见她,她就站在那,血肉横飞间,却都是溅不到她身上。
透过那些血雾以及撕杀,她看到一抹熟悉的玄色身影,正驰于马上,剑光过处,夜军纷纷身首两地。
随着一声揪心的马嘶,另一匹正驰于玄色身影跟前的马竟跌倒下去,原是那马的下盘被人攻了,前蹄生生地被劈断。
接着,她看到一身明光铠的男子跌落马下,奔驰于马上的玄色身影剑光指向处,却是并没有向那落马男子立刻刺去,仿似有着犹豫,在这份犹豫中,那身影骤然站起,一炳长枪便从玄色身影的胸前直刺了进去。
剑穿胸而过,胸后喷涌出一道血箭,那血色的弧光,不仅映红了灰暗的天际,也将她的眼睛灼得生疼生疼!
因为,她看到缓缓倒下的玄色身影,终是朝她这望了一眼,那张脸,是她最刻骨铭心的脸,俊美无俦,却笼上死亡的身影。
轩辕聿!
三个字从她的心尖碾过,她却叫不出声,因不那着明光铠的男子,转望向她时,正是百里南。
他的脸上不再是散温倦怠的笑容,而是胜利的微笑。
在这让她仅觉得恐惧的微笑里,她猛地尖叫一声,满头汗意的挣醒时,看着头顶悬着的雪色帐幔,方知,不过是一场梦。
一场残忍,又无比真实的梦。
她大汗涔涔,竟连中衣都悉数被濡湿,她的眸华往榻旁望去,仅有她一人,轩辕聿并没有卧于榻旁。
掀开帘子,瞧了一眼榻旁的更漏,已是二更天了。
轩辕聿去了哪里?
她坐起身,俯要下榻,却见,室门轻启,轩辕聿一身玄黑的袍裳走了进来。
又是玄黑!
这层颜色,只让她契合于梦镜。
她撑住床沿的手瑟瑟的颤着,不知是因为梦镜,还是,刚刚猛地一挣,下午崩溃的手腕又再次裂了。
他瞧见她神色不对,几步走至榻前,犀睿的目光看到她手腕的中衣袖口湮了些许血色,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遂打开一旁的抽格,拿出药甫要替她上,她的手却覆住他的,抬起的目光,凝进他的眼睛,语音轻微地好象大病初愈一般:“聿,小心夜帝!对战时,千万别心软,答应我!”
她知道这句话说得不仅没头没脑,只是,她真的很害怕。
哪怕,那只是个梦境,却让她的心神再无法做到淡定。
毕竟,上一次,夜帝就以铁朱砂伤了他,
“傻孩子,朕知道。”
他说出这句话,她瞧到他的脸色真的很不好,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甚至于唇都是乌紫的。
“你——”
“朕没事,只是刚刚,恰好骠骑将军来找朕,才和将军往书房去议了一会战事。”
她没有再说话,他松开她的手,轻柔地替她上完药,做完这一切,她突然再次抱住他的胸膛。
他没有松开她的相抱,只是,轻柔地将她的身子抱起,放到床榻上。
她蜷缩在他的怀里,他能觉得她瑟瑟发抖,可,他却没有办法去做任何的安慰。
因为,这些安慰,只会加深她的忐忑。
他惟有在她耳边轻轻地咛聘句话:
“很快都会好……”
他不知道她听清了没有,只知道,她蜷缩在他怀里的身子,愈紧地贴住他。
一切,终究开始没有向好的一面发展。
残忍的战争,不仅是两军实力较量,还有谋心之策。
一如,八百里快骑将轩辕聿的口谕送到洛水时,为时已晚。
三月十八日,巽国云麾将军与夜国燎原将军于洛水一战,巽军突临阵纷纷晕眩呕吐不止,此一役,巽军溃败,燎原将军生擒云麾将军,并俘虏巽军四万,洛水群龙无守,仅由副将镇守,加上城内驻军纷纷呕吐目眩晕,纵得从杭京运去的汤药,半路被夜军所截,形式愈发不利。
三月十八日晚,骠骑将军调兵十万,与建武将军同从水路急赴洛水解围。
三月十九日清晨,轩辕聿率兵十万,迎百里南十万于漠野。
这一战,纵是两位帝王对垒的第二战,意味却比第一战更为凝重。
清晨,轩辕聿出征前,夕颜拿出了一个用了一日时间打出的穗子,默默地坠于他的剑柄外。
穗子是以七彩的丝线,加上她的发丝一并打成,是为发绣。
为出征的夫君打一个发绣穗子,是她唯一能再做的事。
她不能送他出府,只要他走出室门的刹那,她突然,紧走几步,将手勾住他的宽广的腰际,脸贴在他的后背,哪怕,只贴得住戎装的坚硬冰冷她仍是贴在那,不肯放却。
用渗碳铁打造的戎装,整个戎装闪烁着幽暗的光芒,这种光芒辉映进她的眼中,生生地咯疼了视线,只将心,也一并地咯疼了起来。
室外,有躬立的宫人,朝阳隐在云层后,这一日,天色是昏暗的。
一如,谁的心。
他的手覆于她环住他的手上,她的手觉到他的手一覆时,只把十指和他紧紧地交缠起来,再不肯松去分毫。
“今晚,我会去城楼等你。”
纵然知道这一役的时间谁都无法控制,偏是要说出这句话。
他沉默,没有立刻答上她的话,只在她缠住他的十指,略颤了一下,方徐徐道:“去睡罢,替朕做好西米酷,等着朕回来用。”
只这一句,她亦是心满意足了。
她会为他做一碗西米酪,并且一直用心去温着这碗西米酪,直到他的凯旋归来!
她骤然将手从他相覆的手中抽回,猛地越过他,往膳房奔去,一边奔,一边有声音传来:“奴才现在就去做,皇上早些凯旋归来。”
容许她,没有勇气,看他离去的背影,容许,这一刻,不再看他!
当他步出院落的那刻,带走的,也有她的心,她的心,会随着他一起出征这一役。
高亢凌厉的号角声响起,她站在膳房内,费了很久,却是竞不出一碗象样的西米酪。
从来没有这样的心神不宁,每刻的流逝,都仿经个一样的难熬。
她想冲到城楼上,目送大军的远离,可,她答应过他,不去送的。
就待在膳房,用做西米酪填满她所有的思绪。
一碗碗地做下去,不论他何时回来,都会是热热的。
然而,只有最后做的那碗西米酪会是热的。
但之前的呢?
总归是凉了罢。
即便做的再慢,即便再用暖兜捂着,都会凉。
当第十碗西米羹在暖兜里凉去时,她听到,李公公惶张奔进院落的声音,以及,那个对她来说,几乎是刹那间,天塌下般的噩耗——
结局卷 夔龙锁绮凤 醉卧君怀笑 终章五:长相思兮君可知
李公公匆忙地奔进院落,夕颜的手正触到第十碗置于暖兜中的碗盏旁。
又凉了一碗,如同之前的九碗一样,都凉了。
惟有不停地做西米酪,她才能不让自己去多想其他的。
现在,月色才初起,接着上一役的时间,他还不会那么快回来。
所以,她总是要再做的。
李公公的步声响起于膳房时,她是带着惊喜回身的。
若有巽军凯旋的消息,无意,城楼的守军会率先通禀于李公公,让他准备接驾。
难道,轩辕聿已经凯旋了吗?
对上李公公惶张眼神的刹那,甫起的欣喜,瞬间,烟消云散。
“卓子,跟咱家走。”李公公行至她跟前,只说了这一句话。
“李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在李公公的惶张里,她忽然觉得连翕动嘴唇都那么困难。
然,有些话,却是必须要问的。
“快收拾行礼,咱家送你去锡常。”
锡常?
他对她说过的话,犹在耳畔,果真
果真!
那么快吗?
不会的!他应允过她的的话,怎么可能才打了一仗就违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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