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297)
作者:风宸雪
这一语,说者无心,听者分明是有意的。
轩辕颛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办法,可以让轩辕聿不至于醒来时愧疚自责。
于是,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
其实,他的心,并没有狠到绝决,否则,当初一剑刺死她,却是干净了。
思绪纷纷间,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丝履决然踏上祈福台。
银啻苍不在了。
他,也不在了。
她何必还在呢?
再也坚持不下去。
翩翩的雪色纱裙随风舞起,她整个人仿同冰雕玉琢一样的剔透,宛如即将归于天穹的谪仙。
“他,还在!”他在下面喊出这句话。
她本待跃下的身子终是滞了一滞。
五月初十,巽帝颁下诏书,册皇长子轩辕宸为太子,太子生母皇贵妃纳兰夕颜于杭京护国有功,应正母仪,特册为皇后,赐号:曌德。
五月十一,曌德皇后自请往杭京,为在两国战役中死去的士兵,清修悼告三年。帝准。
不觉又是三年过去了。
今晚是除夕,夕颜手安如送来酒,暖暖的喝下去。
来到杭京,一如初进宫时,自请去暮方庵一般,只是这三年,她有了彼时,所没有的希冀。
明里,她是为了战争死去的士兵做清修,暗中,却是为了那一人的活。
因为,轩辕聿因着张仲的银针封穴,尚留一口气在,这口气不灭,他的人,就还在。
她之所以到这,是每月取一滴心尖血,供张仲炼药。
当初,他用他的血滤清她血内的千机,最终,让他的血内再次充斥千机。
而她除了心尖的血尚留有天香盅的余效,其他的血,再没有任何解毒的功效,只这一点心尖血,实是不够的。
但,有着其他的功效。
张仲用千机炼制以毒攻毒的药时,怕控不住毒性,终是希望她能做一点牺牲——每月取一滴她的心尖血,和着千机,尽量将毒攻毒的危险降到最低。
这,是轩辕颛留下她这条命的目的。
也是她活下去唯一的目的。
三年了,解药练成的今晚,她是忐忑难安的。
安如在旁瞧着她的样子,虽不知为什么这三年来,她总忧心忡忡,但,今晚是除夕夜呀,连她都很开心,难道,身为皇后不该更开心一点吗?
此时的安如,早嫁做人妇,夫君是巽朝有名的才子,只等开春,就会往京城求取功名,眼下,她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一脸幸福地道:
“娘娘,今晚是除夕哦,还记得三年前,在老槐树下许的愿吗?”
“嗯,自是记得,如今,我猜你该是心想事成了吧。”
安如甜甜一笑,三年过去了,这次夕颜回来,她没有问远汐候的下落,有时,不知道一个人的近况,其实,也是好的。
就全做当年一个遥远的梦想,放在心头就好。
“娘娘若也得了圆满,那今晚,不妨就去还愿吧。”
夕颜放下手中的酒,是啊,该去还愿了,至少比坐在这,傻等着要好。
随安如慢慢行到杭京陵,彼时,有他幸着,她方能没有停歇地走到台阶顶,现在呢?
她始终不相信,他去了。
因为,毕竟,皇陵内,哪怕因着水银的覆盖,都没有说找到他的尸体,不是吗?
况且,最终关千他的下落,没有正式的发诏,总让人还有着希冀的。
这俩个,今生对她来说,最重要的男子,一定都会好好的。
现在,她一个人,再难,也会不停歇的走上去。
安如,大概因怀得身孕的缘故,也一改昔日的俏皮,沉稳的一步步上得最高阶。
老槐树仍在那,战争停歇后,树丫上挂着的竹筒愈发地多了,但最上面的那三个,犹是醒目的。
“啊呀,这么高,怎么拿下来呢?”安如抬起脸,有些郁闷地道。
夕颜只从旁边捡了一根稍长的树叉,灵巧的一钩,其中一个竹筒先是拿了下来,上面是一个安字。
里面写的内容,很简单:
找到属于自己的姻缘。
安如,是该来还愿的。
夕颜复钩去,这一钩,上面是一个汐字,安如只喜滋滋地瞧着自个的许愿条,未曾注意到她。
她的手一滞,终是,缓缓打开竹筒,取出纸笺,上面,竟是空白一片。
犹记起那个千年的约定,原来,在那时,他就放弃任何的许愿了。
苍——
这一生,亏欠他的,她不要千年后再还,千年后,她不会再是她了。
还有一个竹筒,她仰首望去,不知道是否该把它取下,毕竟,上面的愿望,只完成了一半。
是的,她很贪心,许了两个愿望。
如今想来,苍未许的那个,是不是成全了她的呢?
眼前,有片刻的迷离,再定睛时,蓦地,那竹筒竟坠落下来,直抵她的手心。
竹筒坠落,愿望,就会落空,她突然,觉到骇怕,那竹筒仿似灼人一样的要摔了去,一双手,却在此时,坚定地覆上她的,不容她摔去。
温暖。
“你在,我,就会在。”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如手边的温暖。
她抬眸,墨黑如碎星的眸子,在她眼前耀起。
“聿——”她轻唤出这一个字,手甫要抚上他的脸颊,证明,这不是个幻觉,他却将她的手阻了,放到唇边,轻轻一吻,烙于她的指尖。
是真的。
不是幻境。
他唇边的笑涡隐现。,另一只手,将竹筒内的纸笺拿了出来。
天下无战,与子携老。
八个字,两个愿望。
终是,没有成虚幻。
酒的后劲真让人醉啊,不知是醉在他的眼底,还是他的怀里,更好呢?
他紧紧将她拥入怀里,语音在她耳边缠绵的响起:
“这一辈子,咱们再不分开了……”
她的眸底落下一颗泪来时,他似有感应地抬起她的下颔,吻,落在她的唇上,一并,吻去她的泪水。
再不会有泪水了。
安如惊愕地瞧着这一切,用手蒙上眼,只往别处瞧去。
不远处,她好象看到,一抹银色的影子坐于树上,银色的袍衫,银色的发丝,就象谪神般地坐在那。
再定晴时,却又好象,什么都瞧不到了。
漫天的星辰下,仅有一双俪影相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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