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165)
作者:风宸雪
她并不知道,今晚没有药丸,该怎样去面对那一次的寒毒噬心。
尤其,如今,她的身孕,又是六个月的时候。
所以,她想早早让张仲请完平安脉,喝下汤药,也好尽早打发了宫人。
接下来的一切,都将是她一个人去面对的。
她相信,这样的面对,亦能熬过一个月的。
这一日,张仲请完平安脉后,低眉沉吟了片刻,起身,按着惯例,开了一副汤药。
到了晚间,张仲复请脉时,若有所思地凝着夕颜,夕颜的容色平静,只让他的眉心更为深锁。
他出得殿去,吩咐医女熬制汤药。
汤药甫煎完,送至殿内后,却见,殿内其余宫人一并被遣出,只说醉妃服了汤药,想先行歇下。
这一语,看似极其平常,毕竟皇上不在天巽宫,做为后妃的她,早早歇下,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然,落进张仲的耳中,蓦地让他意识到了什么,他急急转身,身影消失在夜色的苍茫中。
殿内,清冷。
宫人都被摒退出去。
连值夜的宫人都不曾剩下。
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她想歇息了,不需要任何人的值夜。
这,就是主子的优渥。
不需要理由,可以摒退一干人等,并严令她们不得入殿,打扰她歇息。
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早命人多拢了两盆银碳,又在众人退出去后,把能找到的锦被都放到呃榻上。
现在,她把自己的身子捂在这些暖暖的锦被中,盖了一层又一层,来抵御,即将到来的严寒噬心。
意识尚是清明,她听到,殿窗的一侧发出轻微的响声。
随后,她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在榻前。
那身影走路极轻,身形极快,恰是蘅月。
“娘娘,该用药了。”
蘅月的声音响起,她的手心摊开,里面,赫然是一褐色的药丸。
“你,出去。”
自那晚后,她不便明着遣走蘅月,只是不让她再进身伺候。
却想不到,今晚,蘅月还是来了。
不仅来了,看样子,是想逼她服下这药。
“您服下这药,奴婢自然就会出去。”
“若本宫不用呢?你莫非要逼迫本宫不成?”
“倘娘娘不用,那,奴婢只能逾越了。”
“本宫最讨厌被人胁迫做任何事。”
“并非奴婢要胁迫您,只是,若您不服这药,恐怕您的孩子,连今晚都熬不过。”蘅月淡淡地说着,“您该记得,千机发作时,您的身不由己,真到了那会,您以为,孩子不会被您误伤么?”
“你,倒是很会劝人。”
夕颜眯起眼睛,伸手从蘅月的手中捏起那枚药丸,冷冷一笑间,药丸在她的手心被捏成碎末。
“您别不知好歹,这一味药,炼制是极其不易的,上次被您糟蹋的些许,侯爷又要重新炼制,今晚您又糟蹋了一粒,休怪奴婢对您不敬了。”
蘅月压下心头的愤愤,从袖中的瓷瓶里,复取出一枚药。
只这一枚,她未来得及捏住夕颜的唇,强行让夕颜服下时。
殿外,传来,一些声响。
一些,谁都不会陌生的声响。
是急促的脚步声,很急促,很急促......
结局卷 夔龙锁绮凤 醉卧君怀笑 【28】
暮方庵。
雪,下得可真大啊,仿佛永远没个尽头一样的飘扬落下,只迷了人的眼,冻了人的心,却涤不去,那些污垢的地方。
没有带一名宫人。
因为,于现在的她来说,不需要再有任何标榜身份的东西。
包括,在这‘姝美人’名义下的一切。
她着的,是雪色的华裳,连襟边的袖口缀镶的貂毛都纯白得不带一丝的杂色。
很纯粹的雪色,只,这心,再无法纯粹释然。
她的身上,散发出幽幽德尔香气,这缕香气不同于宫中任何女子的熏香,很雅致,雅致中,却湮出一缕能蛊惑人心的媚冶来。
这,本是她今晚,刻意,为他所熏的想。
然,即便是这般的刻意,确始终刻意不来,他再次地垂怜。
如今,不过成了另一种讽刺的意味。
刻意,什么时候开始为,为了他,她开始变得这般刻意去做所有的事呢?
初进宫,她因着他许给她的宠爱,由着自己的性子,着最鲜艳的孔雀蓝。
那种蓝,鲜艳到极致,有着最明媚的色泽。
也是,最衬托那抹明黄的色泽。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着西蔺所喜欢的那袭粉色。
是什么开始呢,好像,就是从醉妃三年清修,再次回宫后开始。
从那时起,她渐渐不再由着自己的喜好,渐渐一切都变得刻意为之。
因为,她发现,轩辕聿深谙的眸底,开始有意无意为一个人驻留。
也在那时开始,她悲哀地发现,她是无法容忍其他女子占据他的视线。
原来,她真的爱上了他。
犹记得,那时西蔺媺十月怀胎,临盆前,就一直胎象不稳,时时见红。
终在一日的午后,西蔺媺宣她和西蔺姈进宫。
那一日,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地见到轩辕聿。
他着着玄黑的袍子,从殿外走来,犹如天神一般的俊美无俦,刹那,让她的眼睛,只看到一篇夏花灿烂。
纵然,彼时,早过了夏季。
但,这心底一夏,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记忆中。
西蔺媺在那日,恳请他代为照拂她和西蔺姈。
或许,在那时,西蔺媺就觉到了即将不久于人世,才会在轩辕聿跟前许褚这个心愿。
西蔺媺难产离世后,在西蔺媺的灵位前,她和西蔺姈痛苦失声。
她的心里,其实没有多大难受,只是,看到西蔺姈哭得那么伤心,她想,她一定要比西蔺姈哭得更为大声才好。
从小到大的性格使她做任何事,都不希望被别人比下去。
哪怕,哭,也一样。
轩辕聿恰在此时,来到灵堂内。
看到痛苦的她们,他语音暗地,让她和西蔺姈都可以向他许一个愿望,他会在能力范围内予以满足。但,许完后,他不希望,她们继续这样哭下去,因为那样的哭,西蔺走得,不会安心。
这句许诺,其实,放到如今来看,不过是他把她们当小孩子哄的一种方式。
可,在那时,她却是信以为真的。
她还记得,听到这句话时,她的心,跳的很快。然后,她迅速止住泪水,几乎很快就许出了她的愿望:
她想进宫,希望得到他的宠爱。
那真是一个青涩的年龄。
她同样记得,西蔺姈听到她这句许愿时的诧异,而西蔺姈并没有许出她要的愿望,只努力抑制自己的泪水,哽咽地说,等想到时,再告诉皇上。
也从那一天开始,他允西蔺姈换他姐夫。
但,对于她的进宫,他却坚持要等到她年满十四岁以后再说。
那一年,她才九岁。
他对她说,倘若五年内,她能想到更好的心愿时,随时可以收回这一个心愿。
可,她怎么会收回呢?
姐姐西蔺媺进宫被册封为中宫后,成为整个家族的骄傲。
从那时起,她知道,她是羡慕,甚至于嫉妒西蔺的。
哪怕,是姐姐,她都不喜欢。
而,这些光华,她知道,只有那个男子可以给她。
是,五年后,他是给了她无尚的荣光。
除了迟迟不肯册她高位,他予她的宠爱,她想,应该不会再比姐姐少一分一毫了吧。
直到,夕颜再次出现时,她才蓦然发现,终究,他予她的宠爱,不过,如彼时的许愿一样,进不得深处。
而,在这承恩虚浮的过程中,她却赔进了,自己的心。
她的心,竟会慢慢装的,都是他的影子。
没有办法抹去,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深地铭刻入髓。
握住伞的手,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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