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倾东宫(51)
作者:鱼俞一
正思肘巫山为何女子这般痛苦时,屏风里头的动静已经停了。
殷姝赶紧自地上爬了起来,细软吸了口气,轻轻揉了一揉方才震疼的屁股,极恭敬的行礼。
“臣殷姝叩见陛下。”
又娇又软的声线纵使压低了些,亦是听了如春绦漾碧水那般撩人。
辛帝有一瞬心神荡然,裹了件外衫便自屏风后头现身,俊郎的面仍是如第一次在东宫所见的那般面白泛青,中气不足。
殷姝微蹙了蹙柳眉,不敢多看,试探问了一句,“不知陛下今日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转而闻辛帝笑了一声,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男子的身躯幽幽晃近,随着那股难闻之味的飘来,辛帝伸出手将叩跪在地的殷姝扶起。
被滚烫的大掌触及手臂,少女微有几分不适,她有些僵硬道了一声,“多谢陛下。”
蓦地,那铁钳竟顺着隔了衣裳的藕臂置了腕上,殷姝瞳孔紧缩,用了用力,想将自己的细腕自辛帝手中拿回来,却是有些不可撼动。
殷姝抬起眼来,瞧见人落在自己头顶的目光如炬,带了些暗色。
“陛、陛下……”
辛帝笑了一声,总算放了手,道,“殷爱卿的手竟比朕的爱妃还要绵软凝脂几分。”
说者无意,然在殷姝听后,细弱的颈脖也僵住了,她不知该说什么,讪笑敛首敷衍过去,又赶紧将辛帝触及的手悄悄掩在了身后去。
待定过神,潋滟的水眸再一瞟,面前的黑影已顺着火红毛绒地毯一路辗转至那高处的罗汉榻上。
他道:“殷爱卿,今日叫你来,是为了商讨城中鬼火一事。这鬼火不时起了数月,近来是愈演愈烈!”
“以往此事朕交给了前殷提督调查,也便是你的哥哥,然他却意外遇袭。痛失一名猛将,朕这心里头亦是难以畅快。”
说着,辛帝睨了眼垂头矗立的殷姝,见其伤感不已,又道:“事已至此,但这鬼火之案亦是要查,查个水落石出,还天下一个交代!”
话锋一转,他朝殷姝道:“殷爱卿,此案交与你如何呀?”
看似询问可分明是不可置喙的命令和凌厉在里头,殷姝心惊胆战之外更是慌措不已。
自己德不配位怎能将此事调查好呢?她怎能接下这任务呀!
少女心跳得愈快,阖了阖唇瓣,急出言推脱,“陛下,臣……”
然话还没说出来呢,却见辛帝已偏过身,朝屏风后头斥了一声,“贱/人,还不快出来侍奉朕!”
伴君如伴虎,殷姝被辛帝突如而来的暴戾和刻薄吓得腿不禁一抖,心跳得更快。
少女捏紧了手心弱弱吸了口气,不敢再说话,立得规规矩矩循着合适的机会再做推辞。
不过稍稍,只见屏风后头迤迤行出一个女子来,殷姝纵无意端详其模样,可也总感觉女子死死正蹬着她。
顾盼盈盈的鹿眼一看,殷姝得见那女子的面容时不仅愕然,这不就是第一日上朝在宫门时向自己求救的少女吗?!
可眼下,她的眸光氲着锋锐的刺又带着难以压抑的凶狠和恨。
恨……
殷姝不知为何如此,但也大抵猜出她在埋怨自己为何那日不救她,可自己……
少女心尖苦涩,她没有办法相救。
殷姝慌措扑朔几下眼睫,敛下了头,不敢再与其对视。
室内的暖香似淡了些,可门窗禁闭的大殿,掺杂着数缕味道,仍是有些闷郁。
倏地,闻一道清脆的声音,殷姝微一瑟缩又没忍住抬眼一看,见辛帝一巴掌实实落在了少女身上。
她这才反应过来,那少女仅着一件薄纱,那清透的纱几乎掩不了任何,妙曼和霜雪几乎尽展于人前。
甚至比那日在雪月间撞见的姐姐还要多。
如此,她可以清晰看见那白皙曼妙的身体上布满了红痕和青紫。
很快,那少女扑通一声跪在了辛帝脚旁,“陛下恕罪!”
辛帝“哼”了一声,转而朝殷姝道:“殷爱卿,话朕已经说完了,爱卿若是没什么事便退下吧。”
沙砾却又沉重的话一字一句飘进了耳朵里,殷姝还想推辞自己去追查鬼火之案,却见辛帝长臂一捞,将跪在其脚边的女子拉坐到了他的身侧。
旋即,他那布满褶皱的熊爪又猛然笼住了女子的团酥!那女子痛叫一声,眼里蓄满了泪却也只能憋住。
殷姝这下是真的怕了,头皮都有些发麻,女儿家那地方他怎么能随意看了去呢还随意用熊爪去……
方才的力道定是不轻,少女隐隐觉自己被素绢锦绸勒藏的那处也泛出痛来。
殷姝怔怔望着女子含恨的锐眼,在自己咚咚不止的心跳声中,缓缓自粉唇间应出一声。
“臣告退。”
话音刚落,竟闻殿外宦官鸭着嗓子通传,“陛下,西厂顾督主求见!”
顾缨!
殷姝耳膜一震,全是如堕冰窖般严寒,前几日在东宫里不是听秦明说他跑了吗?
雪月间那日他是为了抓哥哥而来的,李钦也同自己说了,东厂里的太监福有亦是顾缨安插的细作。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大打开来,高大而熟悉的阴翳立在门口,遮挡住了射进来的光亮。
殷姝脚都在发软,本是天衣无缝的围剿,可西厂受了重创,他定是切齿痛恨,而今见了东厂提督的自己,怕是恨不得生生扒了一层皮!
愈发往深处想,少女粉润的小脸愈发的惨白,她提着脚僵硬朝外走,待错身时,却不知脚拌住了什么东西,一踉跄径直磕了下去。
“啊!”
膝盖震在冷硬的地砖上,这冲击震的她眼冒白光,滔天的痛意袭来,疼得眼眶顿时憋出了泪意。
她自知事发有异,回过头来,果见顾缨阴鸷着一双鹰眸乜着她,而顺着锦衣往下,他幽幽收回拌她摔下去的那只脚。
太可恶了!
少女想怒骂出声,或是狠狠逼问他如此混蛋行径,可触及顾缨那淬了毒的冰寒幽眸,却只能又将滔天的愤懑遏了下去。
她打不过他,若不是陛下在此,他怕是会弄死她!
如是,少女只得将委屈和忿忿埋进心底里去,昳丽的眼尾憋的愈发泛红。
出了殿门,引自己前来的宦官姜贤忠还候在外面等着,见身着素色云锦长袍的“小少年”出来,他上前迎接。
“小督主这是怎么了?面色怎如此难看?”
殷姝呆愣愣摇了摇头,如丝如缕的风拂在自己身上,总算荡去了些久处殿内的混沌和闷郁。
她深吸了口气,水波盈盈的明亮眼儿望向身侧的姜贤忠,却抿着唇没说话。
“小督主?”姜贤忠自然是个人精,大抵看出人有话要说。
殷姝回过神来,四处巡梭一阵,见附近无人,终嗫喏着问出,“顾督主素日常来寻陛下吗?”
两厂是明争暗斗,对外亦是厂宦奸佞的唾弃,可她知道,哥哥所在的东厂大多是背了西厂的骂声罢了,那些强掳杀掠,十里有九出自西厂之手!
得天子宠爱的西厂,更甚有了先斩后奏的特权,这些纵使是东厂也不可比的。
姜贤忠压低了些嗓子道:“老奴这就不知道了。”
殷姝抿着唇想了想,又问:“那陛、陛下他连着几日没上早朝,皆是在……是在忙方才那事吗?”
少女有些难以启齿,她这次亲眼所见,虽还没弄明白出个大概来,可屏风后头的些许残影是直冲冲的撞进了她的脑子,震撼不已。
却见姜贤忠立即隐晦莫深起来,“诶小督主,天子之事不可妄议!您年纪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