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渡(9)

作者:云芙芙


她等了珩哥哥那么多年,渴望珩哥哥的爱,成为珩哥哥的皇后那么多年,为什么她苦求不到的奢求在别人眼里却是那么轻而易举的获得!

躺在龙床上,困意阵阵袭来的白若裳也彻底惊扰了瞌睡虫,心底泛起鄙夷。

那等粗俗不堪的做法,和市井泼妇又有什么区别,也难怪陛下厌恶她。

无论殿外如何吵闹喧哗,都和殿内的两个人无关,裴珩静身立在窗边,由着雨水从半开的窗牖飘入,溅落在脸上。

他的半张脸掩于暗中,一半神明一半晦暗。

直到外头的雨越越大,瓢泼的雨幕之中,他几乎看不清那个孱弱又固执的身影,无奈中仍是心软的叹了一声,对着虚无的黑暗中说。

“送她回宸极殿。”

暗中也传来一道回声,“属下遵命。”

今夜宣德宫外闹的动作极大,明日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瞧那位宋贵妃的笑话,又在打赌她什么时候会遭了陛下厌弃。

后宫中尚未立后,宫里新晋的嫔妃们都会前往长春宫请安。

原先宫里头只有宋贵妃一个妃子,楚太后又与她向来不对付,一个从不请安,一个也不愿见那张丑陋粗俗的脸,所以两人很少对上。

辰时刚至,长春宫里头已坐满了前来请安的各位嫔妃。

等人都到齐时,才发现上首还有两个位置空着,一个是宋贵妃,一个是昨夜新承雨露的贤妃。

曾被掌掴过的刘月娥才刚将脸蛋养好,谁知道就听见白若裳和她同封为妃,还成为第一个侍寝的女人时,眼里的嫉妒快要满得溢出。

不过嘛,她的眼睛扫向空着的一把位置,你也高兴不了太久。

楚太后看着那么久,为何贤妃还未来,正打算让人出去看下,就有宫女来报。

说是贤妃娘娘在长春宫外和宋贵妃遇上了,两人还起了争执。

一个是在后宫嚣张跋扈,一手遮天的贵妃,一个是新晋帝王宠妃,二人相争不知谁更胜一筹。

一夜未睡,眼底缠满一圈猩红的宋嘉荣指使水桃,青提一左一右拦住白若裳的去路,抬高下巴,冷着声,“贤妃娘娘真是好大的胆子,见着了本宫连礼都不行。”

白若裳知道她来者不善,两手放在腰侧,恭恭敬敬的屈身行礼道,“臣妾参加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千岁。”

“呵,千岁,你真以为本宫是千年的王八能活那么久。”刚说完,宋嘉荣无意扫见她脖间的一抹刺眼红痕,目露凶光的一把扯住她头发。

“谁允许你身上留下恒哥哥的痕迹!珩哥哥是你这种肮脏的身体能玷污的吗!”

她怎么敢!怎么敢的啊!

昨晚上并未承恩宠,颈间红痕还是自己人为挠出来的白若裳眸中含泪的垂下头,“贵妃娘娘在说什么,臣妾为何一句不懂。”

她越是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宋嘉荣的怒意逐渐凝集于指尖,软糯的音质里掺夹着森冷,“好一个不懂,贤妃目无尊卑,恐怕是人在闺阁中就没有学好规矩,本宫身为后宫之首,理应得要教下贤妃规矩。”

宋嘉荣松开手,笑得妩媚张扬的拍了拍白若裳的脸,“让她跪着,等跪到本宫什么时候气消了在起来。”

“若你中途起身一次,昏倒一次,跪的姿势不标准,本宫就杖毙你身边的一个宫人,如何。”既然你们都在背后咀嚼她是“恶灵”,她要是不坐实“恶”这个词,是否太对不起她们了。

悯枝见不得主子受辱,正要反驳,脸上就挨了宋嘉荣的一巴掌,长长的指甲划过卷起细碎血沫。

宋嘉荣抬手,“本宫讨厌你的眼神,水桃,拿刀来。”

白若裳立刻把吓得手心淌出冷汗的悯枝拉到身后,朝着长春宫所在跪下,“千错万错,错的都是臣妾,恳请贵妃娘娘不要为难臣妾身边的宫人,只要能让贵妃娘娘消气,臣妾无论跪多久都心甘情愿。”

宋嘉荣笑吟吟的弯下腰,用刀背拍了拍她吓得苍白的脸,笑得一片甜美,“可是,本宫突然改变主意,不想要让你跪了。”

“当主子的都自身难保,还想着维护当奴才的,这等感天动地的主仆之情可真是令本宫羡慕啊,你的脸蛋那么漂亮,要是用来绣花肯定更漂亮。”

楚太后浩浩荡荡一行人出来时见到的是宋嘉荣气焰嚣张的让白若裳跪下,扬言要划花她的脸,她身后的宫女更是吓得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

太后当即怒道:“宋贵妃!你是否欺人太甚,这里是哀家的长春宫,可不是你的宸极宫!”

指尖搭上红唇的宋嘉荣慵懒的掀动眼皮,语气恶劣,“难道太后一把老骨头也想要陪着贤妃一起跪着,只要你想,本宫又怎会拒绝,要知道本宫一向是个心善之人。”

轻飘飘的一句话气得太后牙根紧咬,鼻子皱起,冷嘲道:“你真当自己是后宫的主人不成,”

“现在不是,本宫终有一天会是。”趾高气扬的宋嘉荣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以及对珩哥哥的爱。

因为她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得到珩哥哥的爱,成为珩哥哥唯一的女人,她也一直以这个目标为努力。

但她的话落在其他人耳边,则是她毫不掩饰对权势的滔天野心勃勃。

如果这种恶毒又愚蠢自大的女人真的成为晋国的皇后,怕是离亡国不远了。

“朕何时说过会立你为后。”男人冰冷的口吻像那十二月的雨夹雪,刺骨侵肤。

没有想到自己刚说完,就让正主给抓包到的宋嘉荣大脑随着他的走近变得一片空白,脑子嗡嗡嗡乱叫。

刚才的话珩哥哥是不是听见了,珩哥哥听见后他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在痴心妄想,还是胆大妄为的奢想着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听到珩哥哥要把自己许配给其他人,还为她相看郎君之时。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她害怕珩哥哥不要她了,也害怕会有其他女人取代她在珩哥哥的身边,才会在头脑一热下做出那种愚蠢的事来。

直到现在她都还清晰的记得,珩哥哥醒来后,冰霜覆盖的一张脸克制着愤怒时对她说的那句话。

“孤可以给你应有的荣华富贵,除此之外孤什么都不会给你。”

“珩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嘉荣解释好不好。”迫切的想要解释的宋嘉荣的舌根同喉咙像是黏在一块,艰涩又糜苦。

“不好了,贤妃娘娘晕过去了!”人群中有人大喊。

这时,贤妃身边的宫女悯枝扑通一声跪在宋嘉荣面前磕头,声声泣血,“贵妃娘娘,求你放过我家娘娘吧,我家娘娘为人良善,她是真的没有那么想过要和贵妃娘娘争宠,也没有想过要抢娘娘手中的权力。”

“求求贵妃娘娘你放过我家娘娘吧,我家娘娘身子弱跪不了那么长时间,娘娘刚才说要挖奴婢的眼睛,奴婢自愿把眼睛送给娘娘,只求娘娘不要在为难我家娘娘了,求贵妃娘娘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娘娘吧!”

每当悯枝多说一个字,裴珩的神色便冷下一寸,收紧的下颌线彰显着年轻帝王的愤意。

情急之下的宋嘉荣忘了伪装,有的只是沉沉杀意,“你这个贱婢在乱说什么,在瞎说一句本宫就把你的舌头给拔出来!”

“因为一句话你就要拔了她的舌头,宋嘉荣,你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裴珩一张温润如玉的君子面第一次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还是对着由他一手养大的小姑娘,他的心里不说失望是不可能。

失望的背面往往是期待。

裴珩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吩咐下去,“请太医过来给贤妃看病,德贵妃心肠歹毒,陷害妃嫔,禁足宸极殿,无召不得外出。”

宋嘉荣怔怔的听着他落下的旨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又倔强的不让它们落下,“我没有做错,珩哥哥为什么要禁足我!”

“她晕倒了是她自己身体不好,又不是我做的,我也只是口头威胁一下,我什么时候真的干过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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