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哄卿卿(90)

作者:十颗糖粒


“傻孩子。病了会难受的。”

“难受就难受吧。娘亲病了,我又难受又害怕。”

回应她的,是再温暖不过的拥抱。

虞烟烧得迷迷糊糊,外面的一切都像隔了一重雾,看不明晰。

柏婴把她带到一个房间,但她好像又顶撞了柏辛,柏辛一怒之下把她丢到一个关了许多人的仓库。

还好,还有水喝。

虞烟醒过来时,头疼得不得了,但嘴和喉咙却不难受。

看了眼双手,一边发红,一边发黄,奇怪得很,虞烟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这样也能扛下来。

两只手长得不像一个人身上的,虞烟瞧了两眼便把袖子放下来,眼不见为净。

这个仓库堆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除去她,还关了八人。

许是认为关到这里的都是可怜人,虞烟还没问,其他人便告诉了她一些消息。

柏辛把她带来了山匪的贼窝。

说是山匪,实际上却是有人暗藏在山间的一股势力,必要时为人出手做些不干净的事。

八人中间,有三人出气多进气少,是试药不顺的小孩。

其余几个,都是被抓进山里,想跑没跑成的镇中百姓。

听完这些,两个时辰就过去了,虞烟又靠墙昏睡起来,但越睡越暖和,朦胧间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睁眼一看才知有人烧了柴火取暖。

上次被抓还没这么冷,虞烟感受到温暖,舒服地叹气,唇角轻弯,朝旁边不远处的男人道谢。

她昏睡的时候,倒水也是人家帮忙。那些水又不能自己跑她嘴里。

看一看她的手就知道,现在她的脸也称不上好看。

他能在自身难保的时候施以援手,很是难得。

谢兰辞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一整夜,已然忘记自己现下顶着阿柳的脸,虞烟道谢时他身形微滞,摸了摸面具边缘。

见虞烟醒了,对面的老头笑了笑:“人年轻,就是好。他昨夜没睡,你呢病成这样,还能清醒过来。”

虞烟心下一动,往那几个孩子身上看去,月光下,平躺在一起的小小身躯无端地令人心惊。

虞烟咬了咬唇:“他们这是……”

旁边那个沉默的男子开口了。

“他们用了解药,但效用不好。”

他的瞳眸漆黑沉静,无端给人一种熟悉感。

虞烟又看了眼,回想一番,确认自己从未见过他。

戴了□□的谢兰辞任她打量,瞧她目光清明,一颗心渐渐落归原处。

夜里旁人睡去,他便表明身份,也好让她安心。

老头颔首,跟着解释:“听说以前没控制住局面,如今毒药解药一道研制,这些孩子受两重罪,但好歹留有一条命在。你们年纪小,没见过当年活下来的人,断手断脚都是轻的。”

虞烟听得心里沉甸甸的,但没一会儿,又难受起来,躺下捱过这一阵,那个叫“阿柳”的男人又去添了柴火。

在他手上,虞烟看到了和自己类似的血斑,这是那三个孩子身上没有的。

虞烟纠结片刻,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还是朝他伸出手,一颗沾血的糖滴溜溜滚了出来,她又抬高了手臂。

谢兰辞目光微顿,心下没来由地掠过一丝怒气,克制着没有表露出来,“你真是大方。自己留着吧。”

虞烟当然知道这糖沾了血,但是她的血对他来说应该是灵丹妙药呢。

都落得这般境况了,还嫌弃什么。

虞烟仰头看着他,等他来拿。

但他始终没有动作。

老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笑呵呵的:“小姑娘,他不领情。你自己吃吧。”

虞烟收回手,她倒是不嫌弃自己。

但尝自己的血,总是怪怪的。

他嫌她脏?

虞烟看他一眼,发现人家从头到脚,都很干净。

替她找的被褥也是。

作者有话说:

看起来很生气,等烟烟睡着又跑过来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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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没病也让她折腾出病来(修)◎

坐落在山脚下的村寨表面上安宁静好, 实则处处有人把守。

关押虞烟的库房离柏婴住处不远,他一日里能看三五回,虽没有进门,在外面多问几句, 看守之人看他重视, 里面要水要粮的时候也跑得勤快些。

柏婴起初知道她是师父在山下唯一的亲人, 心下还有些异样,但师父不闻不问,他便有样学样, 现在只把虞烟当做能蹦会跳的一座金山。

守卫说今晨里面多要了热水, 柏婴就明白,她差不多清醒过来了。

“大哥您看这人也醒了, 要不要找身干净衣裳,带她去见大当家的?”

柏婴摆摆手:“不用。看紧她别让人跑了就成。”

守卫咧嘴一笑:“这哪能呢?我们外边几个兄弟又高又壮的,她前夜里险些熬不过来。”

柏婴这两日想明白许多事,师父从前对来处讳莫如深, 不肯细谈,但这层窗户纸戳破后, 其他的便也能拼拼凑凑明白个大概。

柏婴在空旷处站了一会儿, 才慢慢地往回走, 今日的功课还没完成, 师父近来无暇顾及,但他没一日偷懒。

一推房门,柏辛早已在屋中等候多时了。

柏辛放下手里的书册,不冷不热的:“又去看她了?”静了两瞬, 声音又温和起来, “你会不会觉得师父心狠?”

“怎会。师父是长辈, 略施惩戒而已,她该受的。”柏婴不假思索。

徒弟一心向着自己,柏辛露出一丝微笑。

按族规,他做过的事把族人一辈子能犯的错都犯过了。

“这人间的日子,是比山上好过。”柏辛指腹抚过书脊,唇角轻勾。

“若不是师父走到一个地方便换一个名字,这些年师父治人无数,哪里比不得那些名声在外的神医?不提别的,这里的大当家二当家,恨不得把师父当神供着。连宁王也要求师父救命呢。”

“这话是不错。”柏辛起身站到窗边,“这些年你学的不错,再过一两年也能独当一面。你这小子运气不错,我还有些本事在身。”

“世间再难寻的医书,在我来的地方,也是不值钱的。虞烟她娘若能为族里生两个孩子,也就不愁将来了。她偏偏不肯,铁了心要走,好在生下的这个根骨不错,还算有用。”

柏婴看了眼窗外:“她不哭不闹的,还挺安分。”

“虞烟她娘不到三十便走了,却把她养得很好。只是过分天真了。”柏辛笑道,“在通州对人好,还能换些好处。这回若让他知道她的用处,还能落得好处?”

“她要是乖一点,我这个做舅舅的还能发发善心,早些将她养好。”

柏婴默然。

虞烟就是一只走哪都被人盯着的肥羊。

毒发时的疼痛常人难忍,宁王纵有华屋美人作伴,也是难捱。

谢兰辞世家嫡子,这些年除去体内余毒,从未尝过其他苦楚。

对于这种生在富贵之家的病患,再无病痛的诱惑有多大,柏婴心里很清楚。昨日提起谢兰辞,虞烟的神色明显不同,却要落得这个下场。

柏辛瞥他一眼,像是见多了这种场面,淡然道:“见其生则不忍见其死。你再静静心,少往她那儿跑。”

“好。”

-

虞烟在家总有很多事要忙。

用哥哥的话说,她是怎么玩都不会腻。

疼得睡不着,她左右无事,有了空闲去想些别的。

头一个想起来的就是谢兰辞。

先想了想他的病情。虞烟掰手指头算算,前两回见面,要么他有些脸红,要么她不敢看他,从面色上完全看不出异样。

其他的,想起来便有些吓人了。

昨夜还梦到他在她手上咬了一口,太医还在旁边盯着让她不要乱动,说这样比较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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