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片杏仁+番外(220)
作者:athos (athos1978)
后面三个瞽女继续轮流唱着歌给众人助兴。不过别速真的注意力只集中在那个叫米里哈的姑娘身上。尽管她不算美艳出众,却吸引了别速真的心。她是个特别的。
这个姑娘真有趣,她眼瞎,心却不瞎。还会讨好人,长得不艳丽但也不错。别速真心里忽然一阵悸动,她想,这个姑娘如果是我的那该多好!她比妮诺更细腻动人。
别速真打听过了,这姑娘叫米里哈.帕丽扎提.艾尼尔,和苏珊娜一样是帕米尔人。席散以后,唯独给米里哈的钱袋里多了一个水晶雕刻的可爱小兔子。只有她的才有,米里哈明白兔子意味着什么。
晚上,别速真将伯颜推上床,并和他说要他把这瞎姑娘赎出来。
“我把她赎出来,给我做个妾,然后让你跟她同睡,这叫十全十美。是吧?”伯颜打趣说。不用动脑筋,他也能猜出别速真想要的是什么。
“就怕你的妮诺不答应。”伯颜说。
“妮诺得听我的。当初是她上门找我,可不是我找她。她若不应,我有一万种办法让她答应。”
“那你得给我些报偿。你都给小瞎子水晶兔儿了,你给我什么?我知道你那水晶兔儿是一双,妮诺一个她一个。我手里呢?”
“我把妮诺带过来的婢女杜丽赛娃给你,如何?”
伯颜不说话了,他躺在床上假装睡觉。心里还在琢磨着自己正妻的这番话。他想,对头。别速真自有手段叫妮诺不至于因为这个事撒泼。因为他以前就见过,不管妮诺怎么个闹法,只要见了别速真她就消停了,别速真治妮诺的那股泼劲儿有绝招儿。只要妮诺不闹,就没任何可担心的了。至于妮诺的婢女杜丽赛娃,就算妮诺不肯把她给自己,也不算什么。什么报偿云云,那本来就是开玩笑的。这是他正妻相中的人,他还要什么报偿?
伯颜唯一没预想到的是,他只和米里哈睡过一次,就仅仅新婚洞房那必须要有的一次,就让小瞎子怀了身孕,生下一个粉粉的漂亮女儿来。
米里哈.帕丽扎提.艾尼尔后来成为伯颜的独女儿也里昔班的母亲。
这个巴林.伯颜家的独女,嫁给了咸阳王纳术拉丁第九子、延安王赛义德.扎鲁斯丁之孙、云中郡公克玛拉丁的曾孙侯赛因,侯赛因也因此得外号“伯颜察尔”意即“小伯颜”。
侯赛因与也里昔班极其后嗣,在泰定帝时,流落在山东青州。
他们的子嗣众多,但在改朝换代的动乱里皆淹没于茫茫众生当中,不再记得的自己的出身,唯独从祖辈那里传下来的对唯一真神的信仰,历经沧桑,始终未变。
第140章 《两片杏仁》番外-黄金鼻环
萨尔米娜.宾特.苏莱曼尼.本.萨巴.本.巴希尔的死亡发生在一个炎热的夏季午后。在阿尤布.本.阿卜杜拉.本.巴希尔正帮自己父亲挤骆驼奶的时候,一个女奴骑马来到他们牧放骆驼的伊斯梅尔山谷,告诉阿尤布,他的祖母在贾梅勒城的女修道院里病故。
阿尤布赶到家里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祖母的尸体由两位修女清洗并裹好,放在一辆驴车里送来。
他收拾祖母留下的遗物,并准备未来的七天丧期。在守丧期间他们不能吃甜食,不能照镜子,不能剪发剃须也不能和自己的女人行房。
阿尤布在一个月前刚刚娶了女人。他今年正好满二十六岁。娶的是自己的表姐阿格里平娜。而且他还在收拾自己即将启程去契丹斯坦的行囊呢。他的汗要求他加入往契丹斯坦的商队。
巴林.纳海,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不用了,都快忘了。
是呦!他都快忘记了,那个不知所踪的蒙古巴林部名叫伯颜的男人,才是他的亲爸呢!但他在他尚还幼小不记事的时候,就随着出使忽必烈合汗的使团,消失在去往契丹的茫茫黄沙里了。
是阿卜杜拉把他养大的。他一直管阿卜杜拉叫“阿布”。阿卜杜拉是他名义上的母亲米莉亚姆的丈夫,他祖母萨尔米娜的表兄。他的生母是米莉亚姆的婢女苏马洛。伯颜消失了以后不久,家里人就把苏马洛卖掉了。
他不记得自己生母长什么样。也不记得自己生父的具体模样。只听妈妈和奶奶说过,他爸生的俊美极了。
阿卜杜拉.巴希尔.艾尔.谢夫杰.扎帕作为巴希尔家族的谢夫杰.扎帕,要来为萨尔米娜吊丧。他已经很老了。不能乘马,只能坐着驼轿来。而通常驼轿是只有女人才坐的。
家中还剩两个老女奴,知道些他父亲和祖父那一代人的过往故事。洛克塞拉娜是伯颜幼年时的奶妈,玛丽塔伺候过伯颜和祖母。
收拾东西的时候,从一只老箱柜里倒出不少零碎的东西。丝缎料子的碎块、染色的羊毛线、长的不规则不圆润的小粒海水珍珠和一枚上面饰有珍珠的金鼻环。
这枚金鼻环他认得。因为这玩意儿,他挨了祖母一顿揍。因为当时他开玩笑说以后他娶媳妇时,要把这鼻环给自己的新娘戴着。结果祖母抄起赶骆驼用的藤条狠狠揍了他一顿。打的他都哭了。他可是出了名的倔强硬气从来不哭的主儿。就因为这一顿好打,从此从来不哭的名声破了。
鼻环很精致,米粒状的白润珍珠做成一朵六个瓣的花,花芯是一颗六棱形的印度红宝石。金丝缠绕,小巧非常。
在波斯或阿拉伯,已婚的女子的要戴上鼻环,这表示她们已经有了夫家,有了夫家的女子,就如同被穿了鼻环的牛,她们是有主儿的女人了。
纳海还记得,自己一个月前办的那场和表姐阿格里平娜的婚礼。婚礼上他亲手给表姐戴上了象征归属权的金鼻环。那枚鼻环上饰有珍珠,但没有宝石。当时他心里还有点恨恨的,觉得自己的婚礼不够排面,养父对他终究是吝啬。
他和阿格里平娜是自小相熟的。六岁就定下了亲事。在结婚前两家人在嫁妆和财礼上讨价还价接近一年,最终定下了财礼和嫁妆的数目并写了婚书伊扎布。
婚前他们禁止他俩再见面。他们领着他去洗汗蒸浴让他通过发汗使肌肤白嫩,而据说未来的新娘就在隔壁女浴室。
他们把白糖加入柠檬汁在大火上炒成黏黏糊糊的一团,用这团东西抹在他胳膊上、腿上粘去他身上的汗毛。撕下来时疼得他要死。洗澡搓身体时搓澡师傅用海绵沾着肥皂在他身上猛一顿搓,把他的身上都搓成红萝卜了。
婚礼正式举行前的曼海蒂之夜,他忐忑不安的一晚上都没睡着。他傻傻的看着自己被罕纳草汁液染出红色图案的手和脚,想象着入了洞房以后该怎么样。
据说,他的亲爸,巴林.伯颜,当年因为太过紧张害怕而不敢入洞房。是奶奶命令两个女奴把他爸给一棒子打晕扔进洞房的。
然而真正婚礼那天他出奇的顺利。见证婚礼的神父在问过三遍“你是否愿意”并得到了新郎新娘双方都满意的答复后,两个仆人将一张毛毯覆盖在他俩的身上,一个仆人对着他们奉上一面玻璃镜。他和她的面庞双双映在镜中,两对画了眼线的眼睛皆含情脉脉的注视着镜中对方的美貌。
他们是相互匹配的。
洞房里的缠绵。带着血的床单。楼下宾客们“呼噜噜”的口哨声。他在这些的伴随下,走出了自己的青涩时光。成了一个已婚的男人。
丧礼七天,所有人都着黑衣。他还是每天要帮养父挤骆驼奶。每天他照例站在骆驼的左边,养父牵住骆驼口里的嚼绳,由他挤奶。
骆驼奶油脂丰满,有一股天然的咸味。刚刚挤出来的时候上面浮满了乳白色细腻的泡沫。养父会拿起一个瓜瓢,舀起满满的一瓢新鲜的还带着热气儿的鲜骆驼奶。自己先尝上一口,然后将瓢递给他。他喝几口,然后抹抹嘴角。天气炎热,总有苍蝇、牛虻和蚊子围着牲口打转。骆驼来回挥着自己的尾巴驱赶蚊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