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恶役马甲都成白月光(46)
作者:枕藉舟
天地间的鹰隼,怎会甘心成为笼中雀,而习惯了圈养金丝雀的人,怎么能不被她吸引?——玄渊就那样逐渐冷落了雪荷。
在我筹谋着下一次暗杀时,却突然就传来了侠女的死讯。
而从后来玄渊对雪荷那样暴怒和憎恶中,我猜到了,到底是谁的手笔。
我的心中有一座火山,被我死死按捺住。
我故意卸去伪装,假装偷偷祭拜侠女,然后,设计让玄彧发现我长得有几分像侠女,并且,还会些易容。
我摇身一变成了侠女,自此,火山翻滚喷发,化为对雪荷的无休止的折磨与报复。
而这次,不再有人保她。
失去了宠爱的、被长期豢养的雀鸟,连飞也不会了。”
“侠女并没有死。
那真是太好了。
但我低估了玄渊的能力,他找到了侠女。
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虺蛇就开始分裂成了两派,另一派,竟是从前一直被认为是女子的玄彧少主。领主之位换了又换,在他们之中来回徘徊。
我说他们是为了争夺你吗,侠女竟哈哈大笑起来,她对我说,昭昭,现在的骗子演技可真好,把所有人都唬过去了。
虺蛇内部争斗不休,外部与青丘的战役,也因为其他狐族的加入,而开始节节败退。
侠女说,早已腐朽多时的殿宇,纵然外头瞧着多么光鲜亮丽,可一旦风雨飘摇,不过是大厦将倾。
我感觉她像长线绷紧极致的风筝,再紧一寸,长线断裂,她就会从空中坠亡。”
“她与玄彧之间横亘了太多,最后竟以那样的决绝方式来结束。
我以为她是想与玄彧同归于尽,玄彧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他一惯疯的不轻,所以试图把魂灵放入傀儡里,从头来过,将他们之间的一切修复如初。
可侠女何以为‘侠’?
天杯地盏,日月盈怀,世间之大自在。
————她为了守护自己的族人,早已散尽灵识。
从此世上再无锡兰。
她刺伤玄彧的那一剑,淬了无解的毒。可玄彧还未亡于那毒下,便亲手杀死了自己。
玄渊便是那最后的赢家吗?
不,他很快也死了。
死在我手里。
我在成为假的‘锡兰’那一刻,就开始给他下慢性的毒药。他定然没想到会栽在我这个无名小卒手里,其实,从一开始,我想要杀的人,就是他和雪荷。
雪荷固然可恨,可若没有他的包庇、他的默认,她怎能那样为所欲为?
他不爱他的子民,无所谓他们的生死,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君主?”
“所有的所有都堙灭在沙尘里,我横看竖看这世间,真真无趣,我便去找侠女了。
也许,死后存在另一个世界,那便也算重逢了。”
……
随着声音的消弭,万相莲似化为无数流光钻入额心,无数纷杂的画面在庭筠脑海中闪现——
宛如剖心噬骨,玄彧硬生生将自己的妖丹挖出,用以作为禁术的祭祀品,来拼凑锡兰的那灰烬般的魂灵。
繁复的阵法中,从身体不断流出的血液像是盛开一丛丛彼岸花,他抱着锡兰,清晰而缓慢地感知着自己生命的流失。
她买下的宅院内,亲手种下的蓝雪花开的正盛,他想起他们曾在这里度过的日子,
夏日闷热,不及防又是淅淅沥沥一阵雨,他靠在她膝上,昏昏欲睡间,听到她轻浅的呢喃,似乎在读什么话本,又似乎是她自己一时兴起写的句,那原话已记不清晰,可大抵想起寥寥片语:
“夜阑卧听风雨,推窗广厦明烛。孤城旧恋春深,尘世离人,难逃落雨声。”
……
夏时的雨,轰然而来匆匆又去。玄彧长眠于此,但他以全部开启的禁术,却并未能拯救锡兰——魂灵虽聚,却成了恶灵。
她生前未完的执念延续到了死后,为了复活那些族人,她开始积蓄力量。
找到甘愿同她共为恶灵的昭昭,又吞并了体质特殊的雪荷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等待槐村助她挣脱禁咒,完成执念。
那些分散的线索和猜测终于连成了完整的锁链,庭筠思绪从未如此清明,她蓦地睁开眼,敏锐着看向前方,直至那里现出一个高挑的身影。
真正的恶灵本体,锡兰,近乎蛊惑地开口:
“你现在已经确认自己那时的猜想了对吗?——你相处的玄彧,就是那个叫介嗔痴的孩子。”
“你看,没有任何回转,他和玄彧一样,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庭筠就静静看着她,明白这个恶灵并非真正的锡兰,它以执念而活,不过是个异化的东西罢了。
万相莲在掌心浮沉,庭筠露了浅浅的笑:
“别太早下定论。
不如,您再往后看看?”
第36章
万相莲, 一直相传它可回溯时间,很多人虽想拥有,但道宗毕竟是一方大宗, 谁也没那个把握说自己能从他们手中得到它。所以, 虺蛇族残存下来的那些人,才会盯上慕尘这个亲传弟子。
昔日的荣光与强大, 让他们不甘于现状,迫切地想要重振虺蛇曾经的辉煌。
隔绝的空间已被打通,系统重新与庭筠获得了联系,解锁的资料叮叮当当, 一齐发送而来:
或许所有人都不知道, 万相莲并非真能改变过去。0929那时, 最后发来的信息中所说的“时间回溯(虚空)”,便是指,它只是构造了另一种虚假的可能, 在这种可能里, 尽力去消弭使用者的执念。
因为历史便是历史,谁也无法插足那这条河流、改变它的方向。
灵器的光晕萦绕在她们之间, 万相莲徐徐展开莲瓣, 那个属于“另一种可能”的结局, 便在其中清晰地显现————
在呈报围剿青羽一族的计划书上,这位蛰伏已久的虺蛇少主, 在下笔时, 忽的犹豫了。
朱砂自笔尖坠下一滴,在白纸黑字上留下了赤色的印记, 他顿了顿,在落款处,
写上了“否”。
他对身旁的黑袍之人说道:“先将青羽控制起来,别让其有所动作。之后的安排,待同玄渊打完这一仗后,再行商议。”
那抹朱砂的红似乎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蔓延成了鲜血,在那柄长剑就要趁其不备刺入少年腹部时,持剑之人颤了颤睫,手中青色流光细微流转,替换成了另一把。
……
万相莲的莲瓣开始缓慢闭合,庭筠平和而淡然道:“介嗔痴并未下令诛杀青羽,而我,也并未使用那把淬毒的剑。”
“他不会替我做选择,我也愿意相信他一次———我们给了对方余地。就是这点余地,跳脱出了你所谓的‘重演悲剧’。”
银光覆盖着恶灵的身形,渐渐地消退了浓稠的紫雾,显出了被裹挟埋葬的,属于真正的锡兰的魂灵。
她和玄彧相爱,却又并不全然相信对方的爱,固执地不肯退让半步,似乎谁退了这半步,便是输家。
那双侠女的、自由的眼睛,在拨散大雾后,清澈地倒映出那些画面,就这么悄然地,无声无息落了泪。
她开始消散。
————执念一旦消弭,就代表恶灵即将被渡化。
庭筠感觉鼻头有些酸涩,但还是弯了弯眼,向她给予了最后的“安定”:
“其实,青羽并未堙灭,玄彧在死前,释放走了最后一批还未处置的。这些人融入了三界各处,按照自己的方式和心意活着。”
闻言,锡兰微微睁大了眼,她似乎是辨认出了什么,瞧了庭筠几瞬,释然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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