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恶役马甲都成白月光(133)
作者:枕藉舟
她不受控制地把手放了上去,脑中像过电了一瞬,纷杂的记忆和画面蜂拥而至:
自天地间诞生的恶怨之念凝结成了实体、被于心不忍的那位僧人炼化成人形、成了丧子的母亲的“孩子”,却被忽视、被憎恨;无法温饱、备受冷眼,母亲的缺位、继父的打骂、同龄人的欺凌……
而每次反复升起膨胀的恶念之力,还未等他爆发,便每隔五日要以极度痛苦的方式剥离抽去,由老僧人封锁,日复一日,那凝成的珠子颜色越来越深,
只靠那两三人的些末温情苦苦支撑,才不至于在寒冬般的生命中冻死,而后、而后……
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个雪天,他抬起眼的那刻,庭筠在那澄澈的瞳中,看见了自己。
所有所有分崩离析,如雪簌簌落下,妹妹、同伴、嫂嫂、义姐;剖骨、坠崖、捅刀、挖丹;亲人、友人、爱人……每一片都像是碎裂的记忆,不断闪现在她面前、在她脑海,却始终连不成完整的脉络。
直到有什么从楼台上坠落而下,炸贱的血色像按下的暂停键,其余种种都滞断,血肉模糊的身躯、奔跑而来嘶吼痛哭的背影……
只有那颗珠子在无人可见的空间中发出刺目的金光,将什么从她身上抽取而出,完好地保护着将其包裹融入那团圆形之中。
随后,遁入无形之界,再无踪影。
最后的最后,是那个从头到尾面容模糊的主人公、那个珠子最先的本体,
一切倒溯回那个雪天,他倒在她脚边,小心翼翼抬起头。
而这次,她终于看见了他的模样
————那样清晰而熟悉。
“嗔痴!”
庭筠惊惧地大喊出声。
这颗赤色珠,是介嗔痴的命源!
可睁开眼的刹那,雨声又轰然回到耳畔,面前是熟悉的床顶和房间,只是天色已从晚间变为了白日。
竟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庭筠捂着还隐隐作痛的额头,坐起来慢慢消化这一晚上接收到的信息:
明释长老将赤珠连接于她的魂灵之上,以压制和渡化,在她是爻国公主谢筠的那一世,最后惨死且被强制抹杀,最后关头是赤珠将她的魂灵保存起来,并为躲避系统的搜寻而闪遁去了遥远的混沌之处。
她基本记起了大半关键的记忆,只是有些过程和细节,现今还未完全回归。
但这都都是其次,重要的是,命源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不论仙妖人,它都是生命与力量之源,妖丹金丹不过是它的外化罢了。
纵然介嗔痴同命源的关系特殊且自身天赋异禀,在被剖了妖骨和妖丹后,又重新将它们炼化回自己体内,但这始终是隐患,
特别是在现下,对手是涂山祈,而这次的计划,他免不了要与之抗衡,那便更是分毫出不得差错!
可如今赤珠幻化成了灵体,承载着她的魂灵,它若不能回归本体,在介嗔痴那里便是一枚定时炸弹,也许下一刻便会被引爆。
她必须要想办法将赤珠命源融回他本体,办法……她得尽快找到办法!
庭筠顾不上其他,掐了净身术,拿了伞就要去藏书阁,这里的不行那就重新混回听雪楼。她急匆匆正要打开门出去,门却从外被推开,纯狐言一来便直接直截了当道:
“有件事我觉得不能瞒着你,有必要让你知道。”
原本想推辞自己有急事的庭筠,在看到她难得严肃的神色后,便将原本的话吞回了肚子,“你说。”
“你来沧溟之境的那天,那群刺杀尊主的修士为何选那日动手,你是知道的吗?”
“嗯,说是血月之日,是他最弱的时候。”
“那你又知不知道,今年是恰至百年,血月之日,其实会有两次?”
庭筠的手指不自觉蜷起,不好的猜想随之在她脑中浮现:“你是说……”
“没错,就是法阵那事。”
他们让她故意给听雪楼递出消息,说沧溟已得破解之法,决定在听雪楼选出下一次的目标地点后,会由介嗔痴亲自带队,对该地对法阵进行消毁。
这计划本是诱敌深入,因为两方其中的一个领袖下场了,另一方便不可能避而不出,也就是,介嗔痴和涂山祈,在这一次,便会正面对抗。
“而据听雪楼那边的探子来报,涂山祈选择的地点是南溪谷,而日期,恰恰是第二次的血月之日。”
“你那么聪明,肯定也猜到了是他不想让你担心,所以让底下人都瞒着你,但是我觉得,你有知情权。”纯狐言并不逗留,说罢就已转过了身,
“你们两个人,就总是想的太多,什么苦都往自己心里咽,其实,可以自私一些的,这是被爱者的权利。”
她撑开伞,走入雨幕中,传送符在指尖一燃,她便消失在檐下。
庭筠在原地站了几息,直至风夹带春雨飘落来,凉意触上脚踝,她才有所动作,撑伞往藏书阁而去。
路途并不遥远,但她心绪不平,便也用了传送符,眨眼便到了目的地,而迈进阁内,就要径直往楼上走去时,却迎面撞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白鹭?”
第91章
她正从楼上走下, 看到庭筠时也是同样的震惊,刚欲说什么,庭筠却已抬脚迈上了最后一级木梯, 先一步开口道:
“何鸢。”
白鹭未道出的话便瞬时堵在了喉间, 她整个人像是静止了一般,徒然地睁着眼呆愣在地, 最后颤声问道:
“你叫我……什么?”
庭筠露了一个浅淡的笑,但却实在算不上好看,“那天,箭入心口的时候, 疼不疼啊…何鸢。”
雨滴噼里啪啦地落在楼梯相接处的窗上, 白鹭的眸便像是溅起水圈的窗面, 她不自觉地迈了一步,却踌躇着不敢再向前。
庭筠朝她虚虚张开双臂,直视着她的眼睛, 给予她迈出那一步的底气:
“是我, 我回来了。”
下一刻,那道身影便一头扎了进来, 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她。不论作为何鸢还是白鹭, 她的情绪一向内敛, 也不会说漂亮话,急促的呼吸中, 也只哑声嗫嚅出那个熟悉的称呼:
“殿下。”
她低低不断唤“殿下”, 哽咽说着“对不起”、庭筠感到了脖颈处落下的潮湿,浸透了薄薄的纱衣领。
“殿下……那时候, 你疼不疼呢?”
章华台那样高,襄城的冬日那样冷,
“一定、一定很疼……”
她的悲伤与欣喜都是静默的,从不想让她担忧一分,在庭筠分开拥抱要来看她的脸时,她匆匆忙忙胡乱抹掉泪水,有些局促地垂下了头。
可湿哒哒的泪痕和水渍未消的眼眶,还是暴露了她。
庭筠并未拆穿,也没有继续询问,而是自然地拍掉她黑衣上沾染的灰尘:“没关系,都过去了。”
“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白鹭不停眨动双眼以按下泪意,忙点头,缓缓抬起双手握住她的手腕,感受到实感后,才扬起一个略显涩然的笑:
“我明白,我就是……就是太高兴了…”
庭筠反握住她的手,牵起她到了往二楼走去:“好啦,我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吗?你肯定也有很多想问,我们边走边说。”
她一开始便直奔残存古籍区而去,并率先问道:“你怎么会来沧溟?”
“我原本是想来求沧溟主关于魂魄转生之法,但没想到来的途中碰上了听雪楼率领的妖族与沧溟的战斗,便过去帮了一把,之后就见到了‘沧溟主’,却没想到竟然是谢……介嗔痴。”白鹭卡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战役结束后,他便带我入了沧溟之境,告诉我某个方位,让我巳时之后去那里见一个人。”白鹭这时显然已然明白,他这是让她去见谁了。
上一篇:我直男,求放过
下一篇:妖皇又用狐尾缠住了小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