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恶役马甲都成白月光(129)
作者:枕藉舟
她近乎是闪回了自己的住处,把佛经往石桌上一丢,自己躺在了昨天那把椅上,呼出了胸口的浊气。
可突然地,她没来由地回想了他刚才说的话,理智一向恢复的快,她抬手把那本经书重新拿了过来,然后快速翻动书页,发现中途有几个折痕,她一一展开,看到了里面用朱砂圈出的几句,最后筛出了重复最多的字眼。
“介、嗔、痴……”
她咂摸着这三个字,它们从唇齿间滚了滚,带来灼热而缱绻的味道。
林雪竹倏的就笑起来,
什么嘛,别扭的幼稚鬼。
她手中光晕一动,佛经便被她收入了芥子袋,这时候,细雨的身影出现在一旁,将茶和果盘放到了石桌上。
“谢谢。”林雪竹正要拿,却发现拿那果盘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橘子。
今天是怎么了,跟它有孽缘?林雪竹的手便中途便了道,改去倒茶。
可细雨不知道怎么的站在原地没走,她便开口道:“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不用这样近身随侍,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话都说这份儿上了,细雨顿了顿,便还是颔首退下了。
林雪竹望着那饱满的橘子,还是伸手拿来了一个。总觉得那时候在殿里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她索性就不想了,三下五除二就给橘子剥了皮,随后蓦地停下,转头看向石桌。
一只狸花猫正端坐着,就那么看着她,然后在她的对视中,又垂了眼,视线落在橘子上。
林雪竹笑了笑,“你想吃这个?”
没想到猫竟然点了头。
“你可能生错了毛色,该是个‘橘’猫才对。”她弯着眼,掰了一块果肉,
然后,将上面的白丝摘了个干净。
第88章
她的指尖轻巧地翻转着, 像是拂去尘封木匣上的蛛网,剥开了腐朽心脏上的菌丝。
林雪竹拈着丰盈的果肉,顺势的抬手间, 手背上却突然一丝湿润, 她正疑惑着是否要下雨,目光定住的瞬间, 竟是看见了泪。
属于一只猫的眼泪。
浅浅的一层在拢在下眼睑,像蓝晶上凝结的露水,那里头倒映充斥着她的身影,融化成小小的一滴, 落在干燥的石桌上, 像是被烫坏了一个洞。
林雪竹惊讶的同时莫名有些无措, “你怎么了?……我,我没不给你吃呀,还是一瓣不够?”
身边也没个手帕什么的, 林雪竹就准备拎起袖角给它擦泪, 猫却半垂下眼,先一步靠近了她。
它伏下了身, 低头轻轻地探到她的手, 用毛茸茸的额头抵着蹭了蹭, 在林雪竹诧异的目光中,伸出前肢握住了她的手指, 揣在心窝处, 头颈和躯干往内蜷着,像是要把它深深地埋起来。
这是一个极其亲近和信任的姿态, 犹觉不够般,它柔缓地舔了舔她的指尖, 卷走了那点酸甜的汁水。
“我……昨天也就那么一说,你不愿意服从,我还能追杀你吗?”她不自觉柔下了声音,另一只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瓜,
“橘子还吃不吃了?”
猫轻呜了一声,露了一点儿眼睛,身体贴着她手臂,悄悄把尾巴卷上了手腕,细软的毛圈住,弄得林雪竹痒兮兮的。
她把橘子放回果盘,正准备去抱它,门口确响起一个耳熟的声音:
“林姑娘,在下有要事相商,不知是否方便?”
言齐?
林雪竹还没应呢,手边的猫却先龇了牙,耳朵后伏,喉咙里那呲呼像是骂了句粗口一样,最后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她,鼻尖碰了碰她指骨后迅速跳进了树丛后,一瞬便不见了。
……男人心,海底针。男猫也一样。
林雪竹对狸花一系列跳脱的举动表示一头雾水,她摇摇头,站起身向门边走去:“言副督稍等。”
给言齐开门后林雪竹引着她去了正厅,细雨却有些慌地附耳问她,说茶壶找不到了。
“你不是拿到石桌那里给我了吗?取回来重新泡一壶就是。”
“嗯?我……有吗?”细雨摸了摸额头,完全不记得的样子,但还是应了一声,便快步出去了。
林雪竹觉得有些奇怪,但言齐坐下后便开始说法阵的事,她也就把注意力收了回来。
除却核对来往名单,言齐还询问了关于东荇山灵爆之前,听雪楼购入灵石的情况,哪些有明显涨动,就大概率对应人员和法阵需要补给的属性。
他办事很有效率,并没有占用林雪竹多长时间便完成离开了。临走时还告诉她,明日她的邻居就要回来了,不过其性格有些让人招架不住,还请她多担待一些。
林雪竹自是应下,她对旁的人一向没多大兴趣,井水不犯河水的,扯不上什么交集,便自然不会有矛盾。
羽鹤一族的其他少女也在这一天踏上了返程,至于那个兰芷嘛,倒和其他人不同,她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命大没死,只是被放在担架上抬走的。
随着那些女孩的离开,这也意味着听雪楼那边,已确定她“成功完成初步任务”,按照流程,后面便是要传递消息给他们了。
这事儿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和沧溟打配合。
于是这一天就这样平平无奇地过去了,一夜无梦,春天总是容易犯困,难得的悠闲时光,不用在刀光剑影里时刻绷紧神经,林雪竹这一觉就睡到日上三竿。
就在她惬意地在被窝里伸着懒腰,终于舍得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却被床边的影子吓得瞬间精神了。
她眨了眨眼确定不是幻觉,然后慢吞吞坐起来,看向跟雕像一样杵在那儿的人,张了张口,唤他道:
“介嗔痴。”
他的眼睛终于松动起来,长睫像振颤的蝶翅。
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叫这个名字,应该是很生涩的才对,出口的那瞬间却觉得像说过千百遍一样。
他穿着松垮的寝衣,衣袖和衣摆都大而长,整个人便像堆雪的瓷,他头发全数披散着,昨天那种隔绝在他身前若有似无的屏障像是消失了,显出其后真正的本相来。
林雪竹觉得自己或许是一大早脑子不怎么清醒,竟然觉得他好像很脆弱,这种让人怜惜的美感蛊惑了她,她胆大妄为地伸出手,勾了勾:
“过来。”
他竟然就真的往前走了一步,像个乖巧的漂亮人偶,宽大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就那样自然地坐在床边,他的手指松了又紧,犹豫了几瞬,还是稳稳攥住了。
乌黑的发散了满被,他侧躺了下来,头枕在她大腿处。只是委屈了他的长腿,伸不直便只能折缩在床榻边缘。
林雪竹这才注意到他是赤着脚的,再结合他现在这幅和之前判若两人的样子,她不由得发出疑问:
“你是不是没睡醒在梦游呢?”
结果手腕就被咬了一口,声音闷闷地传来:“我很清醒。”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人格分裂?”他自顾自说着,近乎贪婪地汲取她的气息,
“不是的,我想等等的、我也想慢慢来,可是我做不到……”
“你别怕我,也别推开我……好不好?”
他说着语无伦次的话,却叫林雪竹苛责不了他半分,
林雪竹啊林雪竹,你也有今天。
这下是彻底栽了。
她余下的那只手穿过他耳鬓的发,心里的话像青丝一样多,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问什么,问他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态度转变?问为什么自己总觉他们之间很熟悉?问……是她的这幅皮囊还是她这个人让他这样?
可最后,她只轻轻问出一句:
“为什么来找我?”
“……想见你,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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