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后(55)
她黛眉微挑,许是沾了酒的缘故,那眸光朦胧,好似揉碎成影:“哀家的预感总是准确的。”
“娘娘知晓微臣会来?”沈京辞好似被她的眸子攫住,整个人定在原地。
他起初并没有打算进来。
只是,只是方才陡然间鬼迷了心窍。
即使带了几分醉意,仙人那双通透的眸子也仿佛看穿了他。
江微澜朝着他勾了勾唇角,眸光潋滟,沈京辞只觉得一瞬间被这张精绝的脸晃了神:“你的心思哀家如何看不穿,面容生的好看,却长了颗大逆不道的心。”
沈京辞抿了抿唇,对此没有反驳。
酒入杯的哗啦声响起,沈京辞也听得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殿内满是桂花酒酿的淡淡香气。
江微澜抬眸招呼他:“过来,陪哀家喝一杯。”
她倚着窗棂,卸去玄色宫装的江微澜没有了身上沉重的气度,整个人瞧着单薄的让人心疼。
沈京辞坐到她面前,接过那盏酒,道:“娘娘,您醉了……”
“醉了好,哀家从来不愿醒。”江微澜笑将着将那盏酒一饮而尽。
窗外冷风呼啸,卷着大片大片的雪砸向皇宫。
“昨日是锦御的忌日,京城下了场大雪。”江微澜呵出一口酒气,喃喃道,“他临行前向哀家讨恩典,哀家说,若是他好生回来便抱抱他。”
下这么大的雪,是老天都在为他鸣不平。
今日的酒明明柔和,她却总觉得自己醉的不成样子。
“哀家还没有抱抱他,”江微澜自顾自地倒满一盏酒,“他最是怕疼的,受了伤都要哀家抱一抱,而那日是从山崖摔了下去。”
“娘娘。”沈京辞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他覆上江微澜微凉的手。
是他冒进了,僭越了。
那只手冷极了,而她的冰凉体温却能把他灼烧,沈京辞原本想竭尽全力的给她暖热,却意识到这放到现在是多么的不合时宜,那双手僵在了她的手背上。
沈京辞现如今却踟躇着,那双手握也不是,送也不是。
慈宁宫地龙烧的温度适宜,杯中酒喝干了一盏又一盏。
见他这副模样,江微澜轻笑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趁醉握当朝太后的手,你果然是大逆不道的佞臣。”
沈京辞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抽回了手,那张俊脸上难得的露出报赧的神情。
“太后娘娘许早就听闻臣不敬陛下,是人人诛笔讨伐的奸佞之臣,”沈京辞有些试探,那双暗绿的眸子在夜里微亮,“娘娘如何会找这么个佞臣?”
她看了他的眼眸许久,另一只手覆上了他的,习惯性地细细揉捏着他的指节:“如今朝堂如何不是佞臣当道,你便是最大的佞臣了。”
方才手上的触感却让他没能缓的过来,江微澜指节的微凉与柔软像是烙在他心上的烙印,让他整个人都跟着灼烧了起来。
他覆手将心中觉得灼烧非常之处盖住,学着江微澜摩挲他那般,轻轻揉捏着指节。
沈京辞明显觉出来,而今江微澜并无男女之情的,同当年待凌锦御一般待他,他心中却是觉得不同的,他存了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将心中什么灼不灼烧的摒弃,沈京辞好整以暇的端坐着,叫人看不出什么异样。
沈京辞道:“若是能拿到我想要的,佞不佞臣的又有什么呢。”
江微澜看了他许久,最后却没有没有否定他这话。
在宫中理想些却不如现实些,现实些看得长远,理想些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没命了。
江微澜晃了晃白玉酒壶里剩余的酒酿,出神的看了他许久,直到听到沈京辞出言唤她:“娘娘,莫要再喝了……”
沈京辞扬着那双眸子,她越看越像某个故人。
江微澜屈指抵着薄唇,看着他道:“哀家许是真的有些醉了,裴寂凉,你该早些回去了。”
第24章 杀了江太后
沈京辞脸上的神情瞬间僵持住, 而后唇角牵起一丝弧度,他垂着眸子说不上来的喜怒:“微臣告退,娘娘早些歇息。”
那一袭单薄的中衣衬得他有一瞬的落寞, 沈京辞微恼一般地疾步到殿门口, 却又顿住了步子。
他回头看上了江微澜一眼, 见她正是凤眸半阖带了困倦, 终还是抿了抿红唇出了慈宁宫。
殿门关上的那一刻,美人塌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眸子,那双美眸里哪里还有什么醉意, 正是格外清明的倚着窗棂, 看着窗外离去的身影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