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后(53)
陈太傅算不得作恶多端,却在当年给华太傅下了不少绊子,当年一事即使他算不得始作俑者,这些年也是隐瞒了此事,算的上个欺君之罪。
陈久奎是北辰资历较老的奸佞之臣了,如今她想要将当年一事查出,便要先杀鸡儆猴。
顿了顿,江微澜又补充道:“哀家想惩治他许久了……”
沈京辞了然。
想惩治他许久,那便不叫他死的那么舒服。
朝堂上诸臣吵闹的不成样子,谁也没想到,当年陛下将太后娘娘垂帘听政一事拿到明面来说,太后娘娘才退出了朝堂的帷幕,将政事归还于陛下。
而现在不知哪里多出来个沈御史,在朝中地位直逼江丞相,陛下拿他都没了辙。
现如今正是青天白日之下,沈京辞对着陛下说出让太后娘娘监政的提议,实在是天方夜谭。
再看先前最盼着太后娘娘下台的凌启康,今日不知被人管了什么迷魂汤,竟是当着重臣的面应下了此事。
一夕间,朝堂波谲云诡,北辰被一只无形的手暗中控制住。
*
陈太傅府。
几个夫人围坐一团,先前官兵围府的阴霾一扫而空,正是欢愉的彼此间谈天说地。
“要我说,公爹这次倒没什么,是我们女子想的多了。”常氏摇着拨浪鼓,逗弄着奶娘怀中的幼子。
陈太傅府前依旧有重兵把守,外人不得入内,女眷不得出府。
起初还是将女眷们吓坏了,整个太傅府人心惶惶,就这么待上了数日。
而自太后娘娘不理朝政后,近些时日官兵也松懈了许多,瞧着像是没事了。
李氏闻言笑道:“嫂嫂不说我便忘了,当真是惊险极了,好在公爹没事,否则整个府上都要乱的不知该怎么好。”
陈书凝蹩了蹩眉头,有几分不安的道:“大嫂嫂,如今都已经晚了这么久,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咦,竟是晚了一个时辰”常氏顺手抚了抚跟前跑来的女孩,哄道:“囡囡啊,替娘亲去府门口瞧一瞧,看看太公回来了没有。”
如今已是下朝的时辰了,陈太傅寻常都会早早回府逗弄孙子孙女,而今生生晚了一个时辰。
陈家小囡囡懂事的早,听母亲这般说,就迈着小步子直直朝门口走去。
没多一会,囡囡的哭声就传了过来,几个丫鬟婆子嘈杂慌乱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常氏登时觉得不妙,拔腿朝着门口去。
太傅府门口正是趴着一个陈府小厮短布衣的人,常氏只看满地浸满了鲜血的雪,惊惶地揽过受惊哭得厉害的女儿:“快去报官,快去叫府医。”
李氏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看到满地殷红的雪险些昏厥过去,眼下正以手帕掩鼻惊惧的道:“嫂嫂,陈荣怎么……”
陈荣是公爹身边的小厮,如今陈荣后心口插着一柄匕首,淌了一地的鲜血,而公爹又不见了踪影,她不敢去猜发生了什么。
叫府医自然是无济于事的,究竟是何人要对太傅府下手,常氏不得知。
地牢内。
一个颀长的身影端坐在石凳上,那张唬人的兽脸面具在阴冷的牢房中闪着寒意。
封闭的牢房内满是铁链相撞的声响,陈太傅花白的发丝贴在脸上:“你,你这是谋害朝堂命官,陛下和太后娘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面具后的那张脸嗤笑一声,声音雌雄难辨:“哦?陈太傅如何知晓,如今陛下与太后还肯在乎你的安危。”
陈久奎心头一慌,似乎是为了哄骗自己一般,高声道:“我一生为北辰尽心尽力,待陛下与娘娘忠心耿耿……”
地牢内隐隐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整个地牢都要忍不住晃上一晃一般。
陈久奎的话卡了一半,沈京辞不由地勾了勾唇角:“陈太傅还是慎言的好,外面正是冬雷,小心老天看不过去,雷霆劈到牢里。”
陈久奎喘了几口气,他上了年岁本就身子不好,再加上方才被人上来鞭打一番,如今还能同他站在这里对话,已实属不易。
“陈太傅看起来不大好,”沈京辞摩挲着下巴,顺手舀起一瓢水,对着陈太傅的脸泼去,“喝些水精神精神。”
这缸中冰冷的水放了崖脚采来的辣葵,想来伤处沾染上了辣葵水,定然能让他清醒些。
陈久奎惨叫一声,身子瞬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他拼命扭着身子试图挣开。
铁链紧紧箍住他的手脚,腕处磨出的鲜血早已洇湿铁链,锈铁与血腥气叫人忍不住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