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后(20)

作者:呕花深处

华太傅是清白的,此事她比谁都清楚。

娴妃的母家便是督察院的御史,朝廷命官当年陷害华太傅之时,御史台那边可是出了不少力。

而她则是为御史台李家做了不少事,这令牌早已成了同李家接头传信的物件。

“我不知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也并未见过什么令牌……”孔月转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人总该有些长进,可嬷嬷的演技还是那般拙劣,”江微澜勾了勾手指,若浮撕开孔嬷嬷的衣襟,上前将那枚令牌递交到她的手中,“……拿着众人当傻子吗?”

孔月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沉沉的看着她:“你查华家做什么?”

手中那枚木金的令牌有分量极了,其上多了几处划痕。

还有几点擦不掉,瞧着时候颇长的斑斑血迹,赫然是当年华府小厮身上常佩戴的令牌。

“嬷嬷如今是以怎样的身份来质问我,”江微澜好笑的看着她,见她不甘心的闭上了嘴,这才起身缓声道,“你当年是如何将太傅府的密信递出去的?”

孔月嘲弄地扯了扯嘴角,并不打算同她解释,有些花白的发丝粘在身上:“当年之事同你又有什么关系,不过三四岁的小女娃……”

话说至此孔月忽的顿住,猛然抬眼看着面前端坐着,面上还带着几分笑意的女子。

像,真是像极了。

若非她提起,孔月根本不会往那里想。

“若是华太傅家的小女还在,估计如今也是你这般大的年岁了。”孔月似是感慨的长叹一口气,不慎牵动了胸口的伤,引得连连咳血。

待抬起头来,她眼中却还带着几分试探的光,像是想从她口中听到什么一般。

江微澜赞同的点了点头,眸中一片澄澈:“嬷嬷说的没错,可惜华太傅遭贼人陷害,当年诛九族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全京城人都是亲眼见着华家小姐丧身刀下,其中也少不了孔嬷嬷的助力。”

“你如何这般了解当年之事?”孔月呼吸有几分急促,那双有些昏花的眼眸死死攫住眼前人。

江微澜不理会她,只自顾自打量她脚踝处的镣铐:“锦御同本宫说,幼时时常被你打骂,本宫倒是想知晓是何样的打骂……”

那只纤长手指抬起了孔月的下巴,不经意划过脖颈的凉意莫名叫她瑟缩了一瞬,便见江微澜朱唇微启:“关禁闭,扇耳光,沾水的细竹条鞭打,还有烧红的烙铁,本宫许是遗漏了不少。”

鸳禾轻扶着她的臂弯,闻言上道的扬声道:“娘娘,奴婢记得还有毒虫啃咬,倒吊一夜。”

地牢里偶然传来几滴水声,想来是哪处太过阴森潮湿,在这内室显得格外渗人。

若浮垂首应声道:“娘娘放心,属下都记下了。”

孔月同为习武之人,自是觉出了她身上那一丝狠辣之意不似玩笑。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道:“皇后娘娘想知晓华家当年什么事,奴婢一一告知……”

江微澜唇角的笑意越发扩大,轻凑在她耳旁道:“本宫无需你告知,只不过我们之间总是有一笔帐要算清的,本宫要你死的清楚些。”

孔月嘴唇颤了颤却没再发出声音,只看着她放大的眉眼,像是想趁着这些时候确定她究竟是谁。

江微澜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扬起眉看着一旁的若浮:“本宫方才突然想起,锦御这些时功课颇多,还缺几盏灯。”

若浮了然地俯身:“娘娘放心,属下会为七殿下多做几盏。”

地牢的哭嚎声越来越远,江微澜顿住脚步将手中那枚令牌攥紧。

父亲教书育人多年,未能实现他所谓的油尽灯枯,那便换人来替他实现好了。

当年之事若是太子肯出言求情也不会闹成今日这般,华府的覆灭是掌权者的错,亦是天下人的错。

先帝的尸身停灵三日便入了皇陵,而她自该以太后的礼节入主慈宁宫。

是以,在钦天监选定的良辰吉日里,那一沓沓奏折随着她进了慈宁宫。

她从不曾想自己有天会登上这等位子,北辰未能迎来帝王登基,却迎来了最为年轻的太后娘娘。

直至凌锦御唤她时,江微澜依旧怔了神:“母后,今晨太子还同儿臣提及此事,不知母后如何作想?”

江微澜那一袭暗底绣金纹的华服还未来得及换,暗色的衣服在她身上只觉有些违和,可上位者的威严叫人不可轻视,根本不觉她穿这身衣裳有什么不妥,偏她不喜繁琐的服饰。

太子那边真是越发的嚣张,江南水患一事牵动着礼部不给拨款,赈灾的银两还是江家派人送至的江南。

如今江南一事还要再次插手,实在是不将圣旨放在眼里。

她与凌锦御此番是绑在了一起,丞相府那边却是摸不准的,若她失了势,丞相父亲可不一定要同她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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