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后(15)
江微澜扶了扶沉重的凤钗,轻叹一口气:“本宫知晓了,苏内监那边方来报,今日想来是繁忙的紧了。”
苏内监方传来消息,娴妃想着今夜去殡宫守灵一夜,以尽与陛下的情谊,此番也算是好的,昨夜陛下毫无征兆的驾崩之时都未曾有一人自请为他守灵。
分明是九五之尊,是北辰备受爱戴的陛下,百姓眼中贤明的君王死状凄惨,死后竟无一妻儿子女为他守灵,说来也是有几分可笑了。
帝王殡丧势必要声势浩大,除去皇后之外皆是要与陛下一同葬入皇陵的,宫妃们如今小命都要不保。
生时想见日日都见不到的陛下,如今死后却要拉着她们一同陪葬,便是越想越悲哀。
“锦御那边的事如何了?”江微澜似是想起什么来,抬眼看着她。
“蕙质兰心的世家女可都是咱们这边的人挑选来,又有娘娘亲自把关,自然出不得错。”鸳禾应声从袖中拿出一张小小名册给她看,满脸笑意。
江微澜摇了摇头,示意她收回去:“哀家晚些为他挑选。”
单想着要他夺嫡还不成,但若是有世家联姻便另当别论了。
说来太子那边的奏折,江微澜总觉着不大对,直到坐到桌案前掀开那封奏折时才知晓什么叫万事小心。
她顿时眸色微冷将御笔搁置在笔山上:“好一个奸佞之臣,这政事干脆唤他来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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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锦御在清晨鸟鸣声中缓缓醒来。
母后早已不在了偏殿,却未曾将他叫醒,还纵着他睡到这个时辰。
凌锦御起身从横架上拿起昨夜尚衣局新送来的衣物,他竟从中闻出一股淡淡的馨香,许是放了一夜沾染了母后身上的淡香。
“穿衣的事怎能殿下亲自动手,”盈桐忙迎了上来,将他手中那件外氅拿出,“宫中的主子穿衣都该由身边的奴婢侍候,此事不该殿下做。”
凌锦御任由她为自己穿戴整齐衣物:“母后何时走的,为何没有将我叫醒?”
盈桐闻言便笑道:“娘娘还专程嘱咐莫要将殿下吵醒,可见是极心疼殿下的。”
一阵带着丝丝泥土芬芳的穿堂风吹来,衣袖上的馨香同雨后的清新交织在一起。
昨夜的惊险仍旧历历在目,凌锦御袖中的手指蜷缩起了些:“我总叫母后费心……”
第8章 另个江微澜
“哪里的话呢,”盈桐将他腰间的配饰系好,“娘娘处处想着殿下,知道殿下过得不易,只想着帮殿下找补回来,殿下如何会这般想?”
可母后对他也未免太好了些,他怎么受得起呢,他没有什么能给母后的。
凌锦御看着窗外那只叽喳不停的鸟雀,没再说什么。
太子一党真是愈发的大胆,竟扬言上本来参当朝太后。
说什么妇人之见不可用于朝堂,却不曾想若当真是什么妇人之见,如今江南水患一事早就不得控制,北辰人心惶惶之际朝堂如何能安稳,更何况疆北一战大即,攘外还需安内。
江微澜倚在狐皮毯子上,清透的眸子看向窗外那滴滴答答下落的水汽,第一次见着太子的那日还犹在眼前。
太子年岁同她一般大,当日在诸多皇子面色各异的唤她母后之时,唯独太子是阴沉着脸看着她。
想来也是,她如今所坐的正是太子生母先前的位子,而先皇后薨卒不到一年后位便被她所占据。
太子如何能接受这般,自然给不了什么好脸色。
然如今太子与三皇子势力日益增大,三皇子倒是对她还有些恭敬的,太子对她的恨意则是不加掩饰。
在她入宫第一日受诸皇子拜见时便给了她个下马威,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不肯跪下。
江微澜合上那本奏折,眼下的淡青叫人知晓她如今多么的疲累,只淡声开口吩咐道:“替我书信一封送去相府,定要亲自送到父亲手中。”
此番江南水患切不可出差错,若是出了纰漏,想来太子一党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礼部同太子一党搅在了一起,真要是从中拨款调去江南才不易,倒不若从丞相府调来赈灾的银两直发到江南。
有相府的人手看着,许比交派给宫中朝臣好些。
“娘娘没日没夜的操劳政事已是累极,昨夜陛下驾崩,剩余事宜苏内监协礼部去处理了,娘娘还是好生歇息吧,养好身子才好处理国政不是。”盈桐略过正伏在桌案上笔书家信的鸳禾,眸光闪了闪道。
盈桐是母亲身边最得眼的妈妈所生,如今说来算是跟了她十年。
瞧着她这幅模样,江微澜便知晓她又瞒了什么事:“可是母亲又同你说了什么?”
“夫人她……”盈桐眸光虚虚的飘向了别处,“夫人只说叫奴婢好生照顾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