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35)

作者:三语两言

卞如玉不解,正暗自非议,腿上忽然一痛。

阴雨天,旧疾复发。

他仍牢记着上回的忘形,决计不会再在魏婉面前捏腿,于是阖唇强忍钝痛,看向窗外,调整吐纳。

多日积压的乌云兀然散开,天空中透出一处越来越大的光圈,檐角的滴水、瓦当、套兽逐一显现。

最终,雨停了。

碧空如洗,前所未有的明亮。

这回真的下透了。

卞如玉原本一直静默注视天空,无意识摆头,倏地睹见魏婉正望着窗外笑,欢喜从她的狐狸眼里漾开去,一直染到眉梢,到嘴角。卞如玉不自禁受感染,跟着扯起嘴角。

她在笑什么?

一个放晴能让她这么开心?

卞如玉突然迫切想知道原因。

他完全可以直接了当地审问,亦或平时那样挪揄,但不知为何难挤出口。他的十指在一双扶手上狂点,最终滑了下喉头,忍住,缄默。

卞如玉强迫自己去思忖更重要的事,比方说,雨停了,姐姐是不是该来了?

雨停后三日,日日晴好,皆无访客。

第三日晚过了酉时,卞如玉吃也吃过了,一天演给外人看的戏又到散场时分。外头天黑,他让阿土送魏婉回去,刚提灯下山不久,就有木公公上来禀报,关上门,猫腰附耳,气喘吁吁:“殿下、殿下。”

“你急什么?”卞如玉轻笑,忽然眉心一跳,笑脸骤转阴沉。

木公公晓得自家殿下猜到了,忧心忡忡:“公主殿下登门,怎么办?”

意料之外,卞如玉面色阴冷,但仍懒散倚着靠背,似乎并没有太过担忧:“迅速召回魏婉。”他这是同梁上阿火下的命令,接着吩咐木公公,“能拖则拖,先说本王太晚不见客,等姐姐非要闯进来再放,沿路阻挠。”

*

魏婉提灯过曲桥。

桥上没有照明,是回烟雨苑最黑的一段路,魏婉只能瞧见手里灯笼照亮的一小圈,走得谨慎缓慢。待挪到岸上以后,十步设一宫灯,步子就重新快起来。

忽觉身后阴风刮过。

像是谁从头顶跃过,魏婉戒备,提醒阿土:“大人,有刺客!”

阿土走夜路从来不提灯,今日又穿一身黑,幽幽瞧不清面色,单听声音,平静寻常:“魏姑娘,你在这里稍等。”

话音落地,纵身不见。

他去追刚才那刺客了吗?魏婉总觉哪不对劲,片刻后阿土自曲桥方向奔回:“魏姑娘,殿下让你速回水云阁。”

“现在回去?”魏婉讶异,现在已经很晚了呀!

“是。”阿土狠狠点头,径直往曲桥方向走,催促,“姑娘要快点,不然耽误大事。”

“什么大事?”魏婉追问,阿土却不答。她跟着他大步流星,越走越快,灯笼晃得人影错乱:“大人,刚才是刺客吗?”

阿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请示殿下前只能保持沉默。魏婉却很快联想到之前怀疑的,名为“火”的第六人。

发生了什么事?竟令卞如玉动用“火”来传话。

“大人,殿下缘何召我折返?”不闻应答,魏婉一连追问两遍。

阿土疾走,扭头看了两回魏婉,才神情凝重告知:“丽阳殿下夜访。”

魏婉震得止步,过了须臾,反应过来,重新追上阿土。

丽阳公主卞琉璃。

天下闻名。

她是圣人的第一个孩子,卞如玉同父异母的长姐,比他大十几岁。卞琉璃十七岁下嫁青梅竹马的侍郎莫白羽,不到一年,莫白羽病逝,没留下一儿半女。

卞琉璃心灰意冷,出家当了道姑。

三年后,她从道观还俗,既不二嫁,也不守寡,开始广蓄面首,每年春夏秋冬,一季各纳一名。到如今公主府后院男人的数量已近半百,圣人都拦不住,流言传遍,滑天下之大稽。

魏婉向来不人云亦云,并不大信。她瞅着手里的灯笼心想,要亲眼见一见这位公主,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糟糕。”阿土兀自止步,并伸臂拦下魏婉,她差点撞到他的胳膊上。

魏婉往前望去,见四、五十名陌生侍从排成两列,各执夜灯,犹如一条煌煌巨龙,摆尾上桥。

侍从面色平静,视若无睹从魏婉和阿土身边经过,魏婉却惊讶地发现他们手里的夜灯全是累丝纯金,镶嵌着琳琅满目的多宝,蔺昭送她的那只镯子可能只够买一盏灯。

宫灯里燃的红烛粗过手腕,瞬间照得桥如流虹,夜色清朗如昼。魏婉从未见过这般奢费的阵仗,内心既震撼又揪痛,不自觉圆瞪双眼,微微颤唇。

宫灯、雀扇,还有端酒的,逐一从魏婉眼前晃过,接着是顶八人抬的步舆。舆上坐在的人胸脯微挺,应该是个女人,却着朱红圆领男袍,脚蹬皮靴,只用一根簪子挽了顶发,发梢末端全部散开披于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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