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34)

作者:三语两言

他声音甚是轻柔,若春风拂过,淡眉男子却即刻炸起来:“卞如琢又重新被立了,叫本王怎么息怒!”

吼声如雷,室内回荡。

内侍赔笑,张嘴似乎要发“太”字,却未出声,改口劝道:“大殿下起来一回,咱们就灭一回,西天千佛,杀一千回,也能灭尽。”

淡眉男子听了张嘴大笑,似极赞同:“好!本王叫他这回即起即塌,万劫不复!”

内侍无声赔笑,脸上的肉堆起来,等男子笑完,才轻声询问:“那九殿下那边……?”

淡眉男子沉吟不语。

内侍又道:“听说九殿下近日迷上一个蔺相送去的女人,日日粘腻一处……”

“呵——”淡眉男子不屑打断,“废物就是废物,不用再管他!”

*

哗哗哗——

近日的雨不再下下停停,开始赌起气,一个劲泼了七天。

要魏婉说,天空已经变成了不停抖下雨豆的筛子,她举着把足以容纳三人的大伞,时刻缩肩,却仍被飘雨砸到,鞋袜皆湿。

这样恶劣的天气,卞如玉却依旧风雨无阻宣召——没必要这么贪吃爱演吧?!

魏婉怕阮琴淋坏,特意套了两层琴袋,单手抱紧。

阿土与魏婉同路,看了七日,实在看不下去,伸手道:“魏姑娘,我帮你抱琴吧。”

魏婉想了想,道谢递琴,双手攥住伞柄。

前方上桥路为了方便推轮椅铺的汉白玉,下雨打滑,阿土好心提醒:“姑娘仔细脚下。”

“多谢。”魏婉颔首。楚王府虽铺设暗渠,却仍因排水不及落雨快,积成水洼。前方这一段更是没了干燥路,要去水云阁就必须淌水,一脚踏入,水没脚踝,之前半湿的鞋袜顷刻湿透。

她见湖里水涨得快漫上岸,树摇旗晃,好些挂着的宫灯都被吹毁。

宫灯坏了王府不缺钱换,但城西地势低洼,又无暗渠的福善坊就惨了,坊里全是她这样的流民,茅屋一塌,就是塌了天。

上回京师内涝是三年前,还没近日雨大,她和蔺昭赶到福善坊时,就已入目汪洋,洪水滔滔,坊里的茅屋或倒塌,或大半泡在水里。黑臭的水面飘浮衣物,大人小孩都坐在脚盆里顺水漂,目光茫然空洞。

粥棚里的存粮也被泡烂,蔺昭红了眼眶,先斩后奏,放粮赈灾,还拿出自己的体己钱,用于防患灾后的痢疾和鼠疫。

魏婉已经不信蔺昭的动容是真的,但希望哪怕做做样子,他也能再去一趟福善坊,解民忧患。

魏婉到水云阁时,浑身上下尽湿,衣裙紧粘身上,曲线毕露,肌肤微透,卞如玉只瞅一眼就迅速别头。

“今天怎么淋成这样?”他没好气问,之前六天,同样大风大雨,她却不似眼前狼狈。

魏婉想了想,应该是沿路都在忧心福善坊,加上不用照料阮琴,就彻底神游了。

她过了许多年比今天还糟糕的日子,所以不觉狼狈,没有回答卞如玉,垂头盯着地面,脚尖无意识对挪。

卞如玉也在偷瞥魏婉的脚,鞋袜全湿透了,这能穿得舒服?

以他的性子,第一反应是让魏婉去换一身,但转念记起水云阁里从来没有女人衣裳,遂下令:“阿土,把地龙生起来。”

魏婉睁圆眼瞅卞如玉,房里的熏笼正燃着三十五味中药,已经够热了,缘何还生地龙?

卞如玉没瞥魏婉脚踝以上,不知她的表情,自以为她懂,又吩咐:“再盛碗姜汤来。”

魏婉楞了片刻,恍然大悟,轻道:“谢谢。”

卞如玉漫不经心,不置可否。

有地龙烘烤,她的衣裳很快开始变干,鞋袜却依然湿漉漉,不见变化。

魏婉自然不会当着卞如玉的面脱鞋褪袜,静坐静待,思忖该聊些什么。

卞如玉扭头晲了一眼,魏婉对上目光,忙去拿琴:“殿下要听曲子吗?”

卞如玉撇嘴:“你先把身上烘干吧。”

其实雨大嘈杂,她弹了也不大能听清。卞如玉刚才主动开口,是因为忽觉着闷,梁上已经有一个哑巴,不需要再多一个。

半晌,小金呈上姜汤,魏婉捧在手里,小口咽下,喝得极慢,不是因为辛辣,而是因为喝姜汤就不用考虑和卞如玉说话。

能拖一霎是一霎。

外头暴雨倾盆,天昏地暗,总没下透。喝着姜汤烘着地龙的魏婉通体热乎,心却焦忧德善坊房倒屋塌,甚至不可抑地忆起多年前子女减价鬻卖的景象。

奈何,她只是一名最卑微的乐姬。

魏婉不知不觉将汤碗攥得越来越紧,心绪比乌云更低沉。

而卞如玉这厢,算着她的衣裳该干了,指在扶手上点了点,试着眺一眼,结果就发现这人怎么掐个碗使这么大劲?手背青筋凸起,誓不捏碎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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