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欺瞒+番外(66)
王斑小跑向他,“爷,咱们还去吗?”
冯俊成振振衣袖,“才只查了一半,当然要去。”
王斑连连点头。另一半指的自然是李青娥的家里,爷要上她家去,没穿公服,但硬找了个查访的由头。
二人来到青娥的小院外边,王斑高声自报家门,院门开着,不见里头出来人。
按理说养孩子的人家不该这么安静,二人在门外徘徊一阵,只有一只卷尾巴小花狗从门里跳步出来,围着二人摇尾乞食。
王斑快步往里走,“爷,我到院里看看,别是出什么事了。”
其实他指的是担心青娥又跑了,但冯俊成想的却是她遭遇不测,跟了上去。王斑到屋后去看,他则探身往主屋张望。
小花狗还在卖力地绕着他蹦跳,急了,奶吠两声。
“你是这家的?”冯俊成做贼心虚似的弯下腰,单手抱了小狗在怀里,安抚住了小狗兴奋的情绪。
家里没人是因为青娥送了茹茹到老秀才家读书,出来趁雨不大,又上山检视了一遍茶树。
她回家就见棚子底下站了一个男人,看身材衣物,她还以为秦孝麟又来了。青娥不急着进门,先上前院提起浇菜的水桶,疾步朝那人走去。
那人似乎察觉了什么,转回身来,青娥即刻将水桶兜头盖脸地照他泼过去——
“你还敢来!”
这一泼出去才知道什么叫覆水难收,青娥眼见那带着菜叶的清水顺着冯俊成脸孔往下淌,清俊的一张脸黑得像锅底子,怀里的小花狗也中了招,“嗷呜嗷嗷”地哀嚎着,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跌到地上。
“花将军。”青娥不知如何是好,索性蹲下去查看小狗,见它平安无事站起身抖水,这才看向冯俊成,“冯大人…怎么是你……”
“你叫这小狗什么?”
“花将军…茹茹起的名字。”
冯俊成摸一把脸,甩掉水珠,“这么小的小狗,怎么当将军。”
王斑听见动静从后院绕过来,就见到这么一幕,连忙从抓起袖子上前来给冯俊成擦脸,摘掉身上菜叶。
青娥也缓过来,连声道歉,“是我认错了人,冯大人里边请,我生个炉子给你暖暖。”
她领人进屋,要去生炉子,却见王斑已经去了,只得抽出绢子,拿着素白的手绢在冯俊成脸上这儿沾一沾,那儿沾一沾。
“我自己来。”冯俊成抬手抓住帕子,无意捉住了她的指尖。她从山里回来,手指冰凉凉的。
青娥站到一边去,手足无措倒像是来到了别人家,“我去坐一壶水。”
王斑却先行一步,“我去吧,大人还有话要问你。”
青娥只得伸手道:“厨房在那儿,铜壶在灶边挂着。”
她不得不与冯俊成共处一室,炉子热起来,她又蹲下去,徒手将滚烫的泥炉往冯俊成脚边搬。冯俊成目光跟着她两手,那手他握过,葱白段子似的十指,竟不怕烫,全靠着指肚子上的薄茧。
青娥热切道:“小心着凉。实在对不住,我还以为是秦孝麟,他昨日就来过,实在是无法无天。”
冯俊成皱眉问:“他昨日来过?”
青娥颔首,“他叫我别再告了,我想他这是怕了。”
“他还说什么?”
青娥想了想,“也就威胁两句,没什么了。”
说到这儿,屋里突然一派寂静,不再有人说话了。
其实青娥有一肚子话,这案子对她生死攸关,她要说的话太多了,就怕冯俊成不想听,但他既然来了,她就默认他还愿意搁下五年前的恩怨,听她陈说。
青娥蹲在地上拨炭,缓缓抬起脸,“大人,公堂上我所说千真万确,您是聪明人,若不论当年,只看今日证词,应当已有决断才是。”
冯俊成垂眸睃视向她,“我不聪明,我也会被人骗。何况骗我的就是你,秦孝麟说你生性轻浮,以声色.诱他入美人局 ,最后要了他一百两,要我说,他的证词比你的真。”
“我生性轻浮……”
青娥默默复述一通,迟来地感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好,即便如此,他凭什么给我一百两?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拿什么威胁他给我银子?”
冯俊成哼笑了声,“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有些道理了。他不够像个冤大头,冤大头得是我当年那样。”
这些话公堂上不能说,可他们私底下却能摊开来讲。
青娥起身,颓然笑道:“大人,在你之后,我没有再做过局了。我租地三年,只靠双手挣钱,心想若遇上好人就在钱塘成家,因此才受秦孝麟欺骗。他为人贪淫好色,就连他妻子也因此被他逼死,这些都不是秘密,钱塘人都知道,我也是知道了才急着和他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