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96)

作者:俞夙汐

身下之人闭目不语,殊不知被下的双手已将衾褥抓出了褶皱。

夜深,风更大了,阵阵摇曳着屋前的老梧桐,黄叶残枝席卷而下,经意或不经意敲打着厚重的砖墙,沉寂的红木窗棂偶也被飞扑而来的枝叶敲击出声。少顷,酝酿了几日的大雨总算宣泄而下,雨打窗棂之声,在这阴寒枯寂的深秋之夜听去竟有几分悦耳,教人心安。

越凌侧耳倾听窗外风雨之声,似惟这般才能教他分散些心神,不去管顾此时形骸上的放浪。可惜终还是沉溺了:他已教那人带入了一个百无禁忌之处,与波逐流,随潮起伏,耳畔的风雨声渐成了春潮涌卷之声。。。卸下最后的的防御,尽情沐浴这春暖潮流之中,无拘无束,随意遨游。

柳暗花明,渐入佳境之时,不知何处忽似一阵狂浪袭来,瞬间将他拍上了岩石遍布的海岸!

一声惊呼,越凌骤然由混沌中醒来!只见身上之人陡然一怔,倏忽便又平定自如,愈发温存,目光似水,俯身轻啄着他的额头,逐而转下。。。

越凌咬了咬唇,别过头去,桌上明暗不定的烛光依旧摇曳闪烁,依稀照出他眼中的晶亮。

今夜,已是太过漫长。

天色终是微亮了,昭明听着室中并无动静,摇了摇头,又回到外间坐下。看来这多半是又要耽搁一日了。

要说昨夜,果真是好一番闹腾:南宫世子不知何故竟误饮了官家用以祛瘀伤的药酒,以致口舌麻木,言词不清,三更半夜急着人去寻了大夫来,才知这药酒中掺入了天南星!此物外用本有消肿祛瘀之功效,内服却有毒!好在饮入只是少量,中毒不深,歇上一宿便可复原。只是官家教他这一惊,伤势似为复发,腰背酸痛,半夜又起寒热,服了汤药,三更方歇下。这一夜,颇有些鸡飞狗跳。

日上三竿之时,南宫世子方才慢悠悠踱出房,看去神清气爽,已然大好。

昭明见他嘴角含笑,倒似昨夜历了何得意事,不禁赞道:“郎君果然心宽!”

南宫霁豁然一笑,乃问官家。昭明道此时未见起,应是尚未大好。言罢便见那人笑容凝滞,渐而浮起的忧色中带着几丝不难察觉的愧意。也是,天子受惊,始作俑者,到底是他南宫霁!

第二日,终是启程归京!途中,官家全不如来时那般欣忭。

两日来,昭明细细回味,总觉官家有处不妥,乃对周遭之人甚冷淡,亦少言语,沿途若非闭目养神,便是兀自有所思,想来此回陈州之行着实是撼动了天心!然而,却又不仅如此,伴驾多年,昭明不敢说已然参破天机,然官家的心思,他多少还是懂些:此回这愁绪,似因委屈与郁愤而起。。。

不论如何,昭明惟愿,待回到京中,一切便可回复如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审得好慢,几个小时了。。。是因为要过年了?

第59章 赔礼

一路南宫霁纵然使尽浑身解数,越凌终归不是避而不见,便是熟视无睹,总拿他作无物,教人许多无奈。

旅途安好,三日后,便已抵京。

补过未及,便又小别,南宫霁自是不甘,回府数日亦愁眉不展,坐卧不宁。

令其遂打趣:“伴君与出游,本是人生两大得意事,郎君却怎得了个败兴而回?”

说来南宫霁苦思了几日,也未曾得个主意,心中正如百爪挠心,此时倒果真想与身边之人讨些主张,因而避重就轻,乃问有何办法取悦天心。

令其笑道:“小的行走禁中,但知后宫若要博龙颜一笑,无非载歌献舞、作媚装痴,至于外朝么,花样便多些,纳贡献礼、巧言迎合。。。然到底也须合在点上才是。”

南宫霁听罢似有所思。

午后,越凌小歇方起,便闻南宫府献上一物,心中自是纳闷,非年非节,无端端送甚么礼?想来不过是以些蝇头小利欺蒙自己,好教忘却前嫌!心内便一声冷嗤。原本这些时日避而不见,以为可权当已忘尽那晚之事,然此刻,越凌不禁要暗笑自己自欺欺人了!

那匣子当下便静置于案上。打开匣盖,见内中原是一木偶人,样子颇有些古怪:身着白衣,背负荆条,双手抱拳。

负荆请罪!

越凌嘴角轻一上扬:要说作怪弄巧,孰人能及他南宫霁?

一旁侍立的黄门忽而“咦”了一声,道:“这小人看去怎有几分似南宫世子?”

经他一提,越凌才仔细打量起那人偶的眉眼口鼻,看去果似依着那人的样子刻的,甚觉滑稽。

黄门继而禀道:“世子说,此物尚有玄机!欲知其详,还需叩顶三下。”

越凌嗤道:“又弄玄虚!”一面却是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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