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81)
越凌终于舒颜。那人却话锋一转:“说来,吾倒有一事要请教官家。”转身踱开两步,“官家说,在这汴梁城置间宅子,是城南好呢,还是城西好?”
越凌不屑一嗤:“说了也白说,你有那闲钱?”
那人大言不惭:“现下没有,他日终会有!吾倒觉城西似有些冷清,官家说呢?”转过一沉吟,却又一笑:“要不。。。乘着上元良宵,官家与臣一道出去走走,瞧过再说?”
上元夜,汴河两岸,彩灯连缀,蜿蜒如龙。
携心上人夜游观灯,原是得意事,然身后紧随一干无关之人,却难免扫兴。南宫霁暗中发誓,待来日置下那宅子,甚么上元节仲秋节,皆只可容他二人良宵共度!
且游且赏,不觉已行至州桥下。忽而何处传来一声啼哭,甚是凄厉。循声望去,见一四五岁幼童,由一瘦削汉子抱着正哭泣。那汉子看去并无心哄劝幼子,倒是急着赶路。正此时,忽有一青衣人自后赶上,挡住其去路,喝令放下那幼童。
动静颇大,立时便吸引了那些个喜瞧热闹的聚拢过去。南宫霁亦上前两步,细听下文,竟是说那瘦汉子是个拐子,那孩子便是他方才乘着他家大人不备,偷来的!那瘦汉自是不认,与那挡道之人争吵起来。
只听那瘦汉道:“无凭无据,凭何说我是拐子?我还说你是拐子呢。”
那人怒道:“一派胡言!吾怎会是拐子?吾乃西京府推官!”
那瘦子讥道:“推官?推官便是你这般?倒是拿出凭据来教俺瞧瞧。”
南宫霁听到此时人群中也渐起奚落之声。难怪,一身布衣,身无长物,甚是连个随从也没有,要说此人是朝廷命官,孰人肯信?转头望了眼越凌,果见他亦一脸迷惘。心内不禁一声暗叹。阔步踱进人群,朗声道:“吾可作证,此人确是朝廷命官,孰若有疑,便一道去往开封府查实即可!”
言罢转身朝那青衣男子拱手一揖:“张兄,别来无恙?”
注释:
(1)这个不是诗,所以无需用韵调去要求。
第49章 营生
丰月楼雅间内,越凌百无聊赖玩转着手中的杯子,看那两人推杯换盏,心内实则甚感无稽:这胆大包天的南宫霁,不仅与宗亲过从甚密,且还私交外臣!而他这天子非但视若无睹,竟还陪坐宴饮,岂非笑话?若说那便罢了,当下最为可恨的实是:这厮故友重聚,竟将当朝天子置若罔闻!
正是暗自腹诽时,对坐之人却举杯敬上。越凌正自不悦,拂袖道了句:“吾不擅饮!”便起身踱到窗边去了。全不管身后二人如何难堪。
张放本是豪爽,南宫霁不曾言明身边那人的身份,他便也不曾多问,心道既是南宫霁的友人,则脾性自然也为相投!却孰料这小郎君看去温文尔雅,实则性情却甚乖戾,教人无所适从!因是甚为纳闷:凭他与南宫霁多年交情,深知其性,乃是豪爽不亚自己,却怎会招惹上如此一人?
为免难堪,南宫霁只得代饮了这杯,算作圆场,且道:“今夜不醉不归!”
张放笑道:“今夜且留我三分清醒,明日一早,还须打马赶回洛阳去。”
南宫霁道:“难得重聚,怎又急着走?”
张放道:“此回入京探兄,原是今日便要赶回的,不巧因事耽搁了,才不得不待到明早。”
南宫霁面露憾色:“今此一别,下回再见不知又是何年哪月。”
张放笑道:“半载不见,南宫兄怎变得这般善感了?莫非是常年花丛流连,也沾得了那悲春伤秋的习气?”
越凌耳中忽掠到这一句,竟是嗤笑出声。
南宫霁虽难堪,然望了望窗边之人,却还笑道:“任他世间千红万紫,吾只藏幽兰于室。”
孰料张放竟一时会错意,道:“乍见甚欢,倒忘了贺你为人父之喜了!新荷诞下是男是女?她母子如今可安好?”
南宫霁脸色霎变,执杯的手一时也僵在了原处。
关乎他那早夭的孩儿,越凌也略有所闻,是件憾事!今日始闻其详,倒又是一番感慨,想来人生在世,便总免不得这样或那样的不得意罢。
到当下,南宫霁似已醉了,拉着张放呢喃:“若是当初新荷未尝跟我,或今日不至这般。。。”
张放闭目一叹:“汝出此言,教她母子九泉之下如何瞑目?!”且又宽慰了其人一番,便转言他处去了。
二更刚过,张放便要告辞离去。
南宫霁不便留他,只道:“吾便静待张兄高升,有一日迁官汴梁,你我自可随聚。”
张放朗声笑道:“我便说许久未见,南宫兄早也忘了吾之抱负了!相较汴梁,我倒情愿回去西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