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72)
也幸得快此一步,只听身后“哐”一声,门已再度闭上!冷冷的声音旋即响起:“吾不惯与人共眠一塌!”
那厮转身讪笑:“无妨,我在椅上将就。”
注:
(1)苕华:即“苕之华”,凌霄花的别称。
第43章 报仇
窗外鸟鸣声声,一缕晨光透窗而入,正洒在熟睡之人脸上。
南宫霁翻了个身,忽觉外侧一空,心道不好,却已滚坐到地上---忘了昨夜睡在外侧了!这么小的榻,二人容身本就逼仄了,那人却还要楚河汉界分得清楚明白,这可好,险些害自己摔破头。
然,那人呢?转头看去,榻上早已空空如也!若非桌上的残局犹在,倒果真疑心昨夜那不过是清梦一场。走也不叫醒自己,这人果真好生无情!然再转想来,到底没教自己在椅子上将就,已是难得了。
回到府上,日已上三竿。
朝云送来早膳,南宫霁见她面有倦色,精神亦不甚好,以为她有不适,问后方知,她竟是坐等了自己一夜!原昨夜只与她说出去走走,以消褪些酒意,没想她当了真,还亲手做了宵夜,结果如何也等不到自己,因是担忧了一夜!南宫霁自觉理亏,当下自是好言宽抚。好在朝云也算通达,但一笑了之。
恰用完早膳,那柳氏过来请安,南宫霁随意应付了几句,便将之打发了。
朝云在后院种了些瓜菜,大多已到采摘时,南宫霁当下便陪着前往。一番劳作下来,倒也觉乐在其中。因是一连几日,夫妇皆在园中忙碌,倒觉情意更洽,和谐不逊新婚时。
倒是越凌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心不在焉的老毛病似愈发重了,无论在朝上,还是书房,一本奏折动辄阅上半天,臣下奏议连篇累牍,他却充耳不闻!
这般,朝中便又有流言乱飞了,据说御史台探知,朝中有人向后宫进献了歌舞伎数名,个个才貌出众,官家夜夜流连,日间方才这般萎靡。有那性急的言官,当即挥毫,洋洋洒洒数千字上疏,生生将个天子骂成堪比夏桀商纣的千古昏君!
这日南宫霁入宫,便闻裴元适向他叹息官家的委屈:“后宫近来是进了部女乐(1),然至今尚未睹过天颜呢!”
南宫霁随之叹了声,未及答话,眼中却忽而撞进一倩影!当下脑中便跃出一句: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若非佳人眼中分明的不平与怨怼,以及凌厉气势,南宫霁或要错认她为天下风流之士竞逐的尔雅红颜了。
这女子,正是昭仪林氏。
林妃自是早闻南宫霁其人,然或是方才未在官家那里讨得好,因而迁怒,竟道:“吾听说蜀人安于享乐,官家今日这般,看来汝也居功不小!”
无端受人奚落,南宫霁自然怒起,然此毕竟是天子之妻,将来的一国之母!因是只得强压怒气,一叉手(2)道:“娘子言重了,外臣岂能为此?娘子贤良,侍奉天子于朝夕,自然最知天心,岂是外人能比?因是天子喜哀荣辱,娘子自也担得一半去。”
说来林妃在这宫中实是一人之下,何曾遇过这般明目张胆的反讥?!自气得花枝乱颤,连声唤人拿他治罪!好在此刻内殿传见,南宫霁才得避过一劫。
殿中有些乱,近侍们正收拾残局。看来官家是又动过怒了!只不知此回是因了外间之议,还是林妃的放肆。
转头望了望窗外湛蓝的天,南宫霁似随意道:“听闻御苑菊花开得甚好,所谓花开一季,此番错过,便要等来年了。官家,不去赏赏?”
黄红嫩绿,衬着朱红的宫墙,倒是相得益彰。秋色如此好,将那苦闷之人拉出晒晒太阳赏赏花,南宫霁自以为乃功德一件。
越凌依旧不情不愿,似乎这满园好花与他亦是有仇。
“官家若是这般烦恼,还不如当初不为之。今日不准在哪处逍遥呢。”南宫霁说这话时,全非平日的戏谑口吻。
越凌拂袖便走。
身后那人却不罢休,冲他背影道:“汝乃天子,怎可因臣子几句牢骚,后妃两句嗔怨,便犹自积郁消沉,岂非懦弱?!”
越凌忿然回身:“朕懦弱?若非懦弱,怎由得臣下任意欺侮,又怎由得你随意说道?”
南宫霁倒未曾想他这般痛快便担下了这“懦弱”之名,轻一怔后,竟反进一步:“瞻前顾后,无事置那闲气,这便是陛下的为政驾驭之道?”
越凌恼羞愈甚,竟语无伦次:“你也要论政道?好。。。好。。。那这皇位让与你坐好了,朕倒要看看你的君道!”
寻常人听得这话,早便心惊胆裂了!然南宫霁却只淡淡道了句“不敢”,稍一顿,又道:“官家这皇位若不想要,按理须让与豫国公!”此言无疑是推涛作浪、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