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236)

作者:俞夙汐

或是白日在后园受了凉,郡主晚间便起了风寒,却不肯命人回宫宣御医,好在似乎病得不重,烧半夜便退了,只是尚乏力而已。只是这一病,自然游玩散心是不得了。郡主一时心境不佳,不欲见人,只许兰歌陪侍身侧,每日的膳食也由贴身侍女送入内,旁人皆不许轻扰!

一晃两日便过,不闻郡主下令回宫,也不知她病情回复如何,宫人只得入内探问。直到推开那紧闭了两日的房门之时,众人才知事有不好---内中,竟已人去室空!

消息传回,杜氏惊惶失措,偏生婚期已在眼前,思来不敢欺瞒,只得如实上禀。蜀王一时虽震怒,然而郡主尚未出阁,名声不可败坏,遂只得命人暗中找寻。可惜数日过去,找寻未尝得果。蜀王无奈,只得命世子南宫霁亲问此事。就在此时,郡主的贴身侍女竹隐却忽然回宫请罪!其原在众人发觉郡主失踪的前夜,便失了踪迹。此刻回来,当是有要情回禀。

南宫霁忙命将之拿来问话。可惜其之所禀,似乎并无关紧要,无非是当日郡主起意出外游玩,因而装病,命她在人前代为掩饰。原以为郡主是朝去夕回,孰料到了第二日傍晚,依旧不闻音讯,她才着慌,一时糊涂,怕回宫受责罚,竟连夜匆匆逃离。这两日虽藏匿在外,却胆战心惊,又怕郡主遭遇不测,再三忖度后,终于决心回宫禀明内情。

审罢竹隐,南宫霁难掩失望之色,屏退了众人,欲独自再为好生理一理此中头绪。

方才,竹隐呈上了璧月的亲笔留书,乃当日在她枕下寻得,寥寥数十字,只言不合意这桩婚事,因而出走,看来确是逃婚无疑!只是于去向,乃只字未提,看去是心意坚定,绝不肯轻易回头!

此刻回想来,璧月先前似几度欲向自己透露心迹,只可惜自己那时沉溺于惆怅哀怨中,不得自拔,消沉混沌之态,或令她灰了心,才致生此计罢。

只是当下,如何悔愧也是无用了,眼前之急,乃是速速将之寻回,虽说她素来胆大骄横,然再如何也只是一女儿家,独自流落在外。。。

独自!这一词倒倏忽令南宫霁眼前一亮:实说来,她并非独自一人出走,而是,带了兰歌。这。。。倒有些蹊跷。

兰歌自小随在李琦身侧,聪明伶俐、多谋善断,而除此,尚还有何令璧月“倾心”之处?身手?还是。。。

南宫霁回身到榻前坐下,抬手揉着额角,心内一面将此些错综的人事胡乱牵搭着:兰歌、李琦。。。璧月、逃婚、韩钧。。。韩钧!人中之龙也!潇洒英挺,少年便英名在外,实是郡马的上佳人选!然而璧月,为何偏对这桩婚事不满?难道是。。。然而此念才起,却又觉荒谬:她久居禁中,怎会得机接近外人?何况,她眼光素高,如此芳心轻许,实是有些说不过。再说兰歌,璧月带着她,究竟有何用?

眉头愈发紧锁,思绪虽乱,却似离真相,已仅数步之遥。

与此同时。。。

天将暮,距离成都府上百里外的一处乡野脚店里,两个清秀少年正饮茶歇息。二人看去倒似文雅,静啜茶不言,教旁人猜来或是出自豪门贵族家的小郎君罢。当下只歇了片刻,便结账匆匆而去。一出店门,见四下无人,前头之人便轻声嗔怨起,似是嫌歇的太短,然而细听这嗓音,却柔细不累男子。

不错,这二人,正是换了男装的璧月与兰歌。

兰歌无奈:“郡主原说了一路皆听我的,这下却又反悔了么?”

璧月沮丧道:“我怎知骑马竟是这般累?好容易路过家脚店可供歇息,你却还不令多坐,可知我的腰都已直不起了?”

兰歌叹道:“骑马原也是郡主的主意呀!郡主怕追兵,便惟骑马才能尽快逃离。何况你我这身装扮,还是易令人生疑,在一处,自然不可久留。”

璧月又是一嗔:“我已照你吩咐,脸上抹了丹粉,当下是黑得连我自己也不敢认,又将双眉描得这般粗长,孰人还能认出?看你全是杞人忧天!”

兰歌苦笑:“郡主莫怨了,我们快便出蜀了,到时寻个大些的地方换辆马车,自可省力不少。”

璧月这才转露笑意。

兰歌却还另有所忧:“只是郡主入京后,有何打算?想来我家郎君若知此,惩责婢子倒还罢了,就怕要将郡主送回啊!”

璧月对此,似早有打算:“那便不令他知晓,到时你只需替我打听到林渊的住处便可。”

兰歌瞠目:“林渊?!原来竟是。。。然郡主原不是说只欲入京散一散心的么?怎么。。。郡主实是将我骗的好苦!”

璧月一笑:“后有追兵,赶紧上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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