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贼【CP完结】(6)
第11章
西秦皇帝最后还是同意放了人,只是这并不是场简单的人质交接,而是要借机缔结条款更为详细的合约,与此同时还有西域商路及天竺领土划分。细则一一商议妥当后,他要求每年互递的国书中要夹上顾煊的信。
“西秦皇帝陛下大可放心。”他心动于商路的巨大收益,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西秦皇帝闹僵,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西秦皇帝事实上是借利润来增大顾煊在大秦的筹码,毕竟他曾真切地对顾煊表露过杀心,“阿煊在大秦会过得很好。他是朕的嫡亲表弟,公主之子、皇亲国戚,回了长安,自然好过在西秦做一个任人羞辱的奴隶。”
他心想他应该是听得懂大秦官话的,因为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西秦皇帝脸色肉眼可辨地难看,如同被戳到了痛处一般。他早该明白,无根的浮萍并不能扎根于陌生的水池,他是大秦的皇帝,能裁夺顾煊的生死与是非,只要他开口,他就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带回顾煊,除非此时的顾煊已经是一具尸体。
启程之时已经很近了。
他看向顾煊,他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孔还带着失血过多后的苍白,秦浚立在马前,看着他们紧握的手一阵刺眼,想到他们这对野合鸳鸯很快就要天各一方,又倍感快意:“西秦皇帝陛下,该放人了。”
顾煊松开了男人的手,一步步走向他,他伸手稳稳地握住他的手掌,磨痧到那有别于年少时的厚茧和细密伤痕。
他听着刚才的一番对白始终沉默,被他握着手也未曾有半分动静,直到西秦的军队开始行动他才按捺不住般想去看最后一眼,却被他按住。
“也不怕伤口裂开,朕可不会多尽心救你。”他冷冷道,状若温柔地抚摸他右侧脸孔,却不经意碰到了烙伤的疤。顾煊的神色似乎有些躲避畏缩,他看得不快,声音更嫌恶几分:“朕赏过你恩典,是你自己不领情。回了京城,你也不要妄想还能接触到一星半点的政事军务。”
他是在宣告顾煊余生只能拘于半步一室的结局,对于一个曾经有着绝伦才华和万丈雄心的人而言不吝于毁灭般的打击。他等着顾煊的反应,而顾煊灰寂的脸孔无喜无悲,只从他破碎的喉咙撕拉出三个字:“臣领命。”
第12章
他把顾煊关在了从前的景王府,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所住的房间前有一株梨花,回朝后正是花开的季节。踏入院门后他看着那落花有些恍惚,秦浚回头催促他,也便没有看了。
秦浚知道他是在想谁,脑海中亦浮现那位皇叔风华绝世的片影。他们是亲生舅甥,眉眼相似到了极点,只是从前的顾煊烈若骄阳,同他素来淡漠的舅舅一眼望去倒不觉相似。而想到过往,他就更觉眼前的人刺眼,他的存在就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他已经永远失去了他所爱与怀念的那个顾煊,甚至不能心安理得地怀念。
房间正中摆的是一个被绸缎覆住的牌位,不难想见是谁的,秦浚走到牌位前,语气倒是平和:“你知道,你的谥号是什么吗?”
顾煊摇摇头。
“是武烈,武烈将军。”秦浚揭开那牌位前覆着的绸缎,叫顾煊看清那十一个大字,“大秦武烈将军顾煊之灵位”,秦浚的声音冷漠之余,还带了咬牙切齿的痛恨,“刚彊直理曰武,秉德遵业曰烈,你说,你配得上这个谥号,配得上朕亲自在陵侧给你立的碑吗?”
当年顾煊被景王一案株连,死后没有任何追封,他登基后为了弥补,不仅在谥号上多有偏私,还在皇陵近侧功臣首位的位置立了衣冠冢,赐他与他曾经的未婚妻清河孝公主冥婚。
曾经的厚爱,在如今的现实面前是那样的嘲讽,他是天子,应当知晓掌控天下之事,在顾煊面前却又盲又哑,如同被玩得团团转的戏子。
他不肯承认是上天戏弄于他,就只能将恨都宣泄在顾煊身上。偏生他不愿说出天竺诸事,也不愿承认他多年的追思就是个笑话。
于是他夺了顾煊的谥号,毁了顾煊的墓碑,把他锁在那座院里,再不教他出现在世人面前。
他本以为这就是结局了,他会暂且忘了顾煊,等他一个人孤零零死在那座院里后他再将他重新葬在他原本的衣冠冢里,这时候他便可以告诉自己,他远征寻回的仅仅是他的尸体。可他越是想忘,顾煊秀丽缄默的脸便不断浮现在他面前,教他憎恨欲绝,不得安生。
终于有一天,他踏足了那个庭院。正是从那一天起他意识到了现在的顾煊有另一个好处:他绝望恐惧的样子,也可以十分迷人。
第13章
他借着半点酒意进了院门,看到了窗边的一点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