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贼【CP完结】(5)
西秦皇帝拥有一个他所未见过的顾煊,而这样的顾煊确实是真实的。他开始怀疑,西秦皇帝或许真的有为了顾煊开战的决心,顾煊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冲冠一怒的爱,他也不敢确定。
第9章
义赫赤那汗出乎预料地在围困中拼死一搏,只是并未改写他最后身首异处的命定结局。
两秦军队欢庆着来之不易的胜利,同时也担忧着下一刻会不会就对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刀兵相向,上至帝王,下至士卒,都知晓顾煊的结局就是预想这一切的关键。
当话语的焦点集中到了顾煊身上时,他解下了腰间的剑,将它递给西秦皇帝,鸿胪寺的官员向他翻译着顾煊所说的语言:“请你发誓,陛下。发誓你的军队永远不会踏上远东的土地,你的宝剑永远不会沾上秦人的鲜血。”他看到顾煊望着西秦皇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大秦是我的故土,我不希望我深爱的人伤害我想要保护的人。”
西秦皇帝似乎早有准备,他接过剑,指向身后的军队与河流:“我以罗马人的皇帝,奥古斯都的名义发誓......”
“不要以皇帝的名义。”顾煊截断了他,他们彼此对视,绿色的眼睛矛盾而痛苦,黑色的眼睛温柔且平和,“你以你的本名,以你爱我之名发誓。”
西秦军队似乎有了小规模的哗然和讶异,而皇帝最后听从了他的要求,说出了新的誓词:“我以塞巴斯蒂安·罗什舒亚尔之名发誓,我的军队永远不会踏上远东的土地,我的宝剑永远不会染上秦人的鲜血,我守护我所爱之人的故土,一如我以皇帝的名义忠于帝国,如若违背誓言,等我的魂魄到了冥河边,我也不能与他相见。”
他的话是懂得拉丁语的鸿胪寺官员略微犹豫后才转述的。秦浚眯起眼睛不予出言,只注视着顾煊的反应。
西秦皇帝发完誓后便将剑重新递给顾煊,直视着他的眼睛,隐隐传递着询问的情感,顾煊将剑收回腰间的剑鞘中,在心口比划了一下,而后他转身走向他。
每一步本来遥远的记忆,他都记得如此清晰,或许在那一刻他已经意识到顾煊是以何等的决绝来走的这短短几步,只是他并没有因此挣脱他无解的命运。
第10章
顾煊一步步走到他三尺之外,解下发冠,又将腰间的剑双手呈上,他看着那剑,隐隐觉得眼熟,而顾煊已俯身请罪道:“臣当死罪,皆因尚有用于兵戈,得陛下恩宽,今战事已休,臣惭于宗庙,愧对社稷,悉听请陛下处置。”
“你手刃贼首,缔结和约,有功于秦,朕赦你一死。”他淡淡地说,望向顾煊的目光仍不肯卸去冰冷之意,“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或者什么愿望,朕必当应允。”他提了提声线,“昭明皇帝于你有抚育之恩,你也当回去祭拜。”
他在登基之后便追尊从前的景王赫为成宗皇帝,谥号昭明。秦浚心中暗自思忖,心想顾煊应当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这个时候自请回到故土,他便可顺理成章赏他这个恩典,皆大欢喜,却见他起身,露出一个微笑,言语间也不顾礼数:“我不会回去,也无颜回去。”
何苦如此不识抬举!秦浚恼羞成怒,看见西秦皇帝如释重负的神色后更心生猜忌,余光间看到顾煊手指握向剑柄,似要拔剑,大骇之下急忙起身闪避:“来人!护驾------”
几乎在同一时刻,西秦皇帝不顾劝阻冲了上来,声嘶力竭地叫着他的名字:“煊------”
那剑剑身韧青,隐有血光,其刃锋锐至极,兼之他下手极快极稳,电光火石间,鲜血已溅在秦浚脚边------血溅五步,割的却是自己的颈间。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那把剑,当年景王在承明殿自刎,用的正是这把剑,顾煊,顾煊他竟然想效仿他舅舅,宁死也不肯叫皇帝得偿心愿吗?
顾煊最后没有死。
西秦皇帝将他抱回营帐,不眠不休地守着他。他看到他动作不对,拔剑后便冲了上去,因而最后赶得上截住最后半寸剑锋,使得他最后捡回一条命。顾煊性命无虞的消息传来后,他松开紧攥的衣角,淡淡道:“人活着,麻烦就多。如果西秦皇帝陛下愿意再补他一刀自然皆大欢喜,若要他活着,就只能请西秦割爱,或是要西秦将士俱知皇帝陛下背信弃义了。”
此番与蒙古交战,他已然深深意识到十余年后顾煊仍然保持着他惊人的军事天赋,不枉昔年他舅舅对他“吾教学兵,方略自胜”的感叹,这样的人即便杀了,也不能留给西秦。
只是他回到大秦,他也不会再信任一个甘愿为西秦赴死的人。已经错把他乡做故乡,就莫怪天地间没有他立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