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为何如此黏人(40)
秦老太太站了起来:“你觉得我没资格管你,可你又有何资格不服我的管教?你吃的、穿的、学的,哪一样不是宋家的?当年我绑得了云韫素,今天就绑得了你!就像你说的,你娘是被绑着生下的你,你生来就是被我们绑着的,该被我们绑一辈子!宋津。”
宋津走上前来:“母亲。”
“把他带回去,好好面壁思过,一个月不许出门。”
“是。”宋津一挥手,府卫纷纷涌来。
宋砚回身,低声道:“冯策。”
冯策眉目一凛,颔首后一声口哨吹下,刹那间无数黑影从国公府四方涌来,持弩持箭高立屋檐之上。底下的府卫瞬间变了脸色,宋津大惊:“阿墨!”
宋砚以剑抵地,笑了笑:“真要杀起来吗?那第二天满城都会传遍国公府父子内斗互杀的丑闻。要杀吗?”
秦老太太气急大喊:“宋知墨,宋知墨!你到底在闹什么!我们国公府难道欠了你什么吗?你记住你姓宋,不姓云!”
宋砚背对着她,没应声。
秦老太太喊了半天,声嘶力竭。她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他们才是一家人,姓宋的一家人!为什么他总一心向外,为什么他这么恨这个家、恨他们?她哪一刻不是在为他考虑,哪一件事不是在为他做打算!她养坏了他……是太娇惯了吗?
秦老太太摆了摆颤抖着的手,宋津抿唇,让府卫们都退下。秦老太太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她的影子那么短,他的影子却被拉得那么长,长得已经和她的影子融到一块了。她轻声问:“阿墨,可以让那些人都退下了吗?非得把祖母逼死在你面前吗?”
他的影子一点一点从她的影子中抽离,投在院中的无数黑影也随他的举动悄然退回了暗处。他的影子跨过门槛,离她越来越远。走时他只说了一句:“别再管着我了,我是我,你们是你们。”
我是我,你们是你们。秦老太太无声地笑起来,一家人,为何要分彼此?
再度回到居竹院时,已是亥时时分,居竹院内外已形同两个世界,国公府的府卫与宋砚的暗卫仍在暗中对峙着。宋砚遣退仆从,在窗前望着月亮坐了一会儿。渐渐地,他感觉全身脱力,整个人蜷缩在了地上。
惨白的月光笼盖着他,凌乱的发盖着他的脸。宋砚睁着眼睛,从袖中摸出那根已快被磨秃的簪子,摸索着对准了自己左胸上的小小圆疤。
他一点一点往里按,痛感使他清醒,血气使他晕眩。他抱紧自己,呢喃着:“娘亲,阿墨的爱不脏的……别不要阿墨。娘亲,娘亲,求你爱一爱阿墨……阿墨想你。”
第19章
窗外鸟雀啁啾,柳筝翻个身,猛地意识到外头太阳竟已高高挂起了。她忙坐起身,边披衣服边下楼,走到楼梯口往外一望,王初翠已经把豆腐脑给搬到外头去了,正招呼着客人说今儿只做了一桶,先到者先得。
没想到早起这么多年了,自己还会有起得这么迟的时候。柳筝上楼换衣服,随手挽挽头发,下楼去院子里打水洗漱,顺便把衣服也给洗了。收拾完了,她过去帮王初翠打豆腐脑,埋怨地问:“怎么不叫我起来?”
“看你睡那么香,姥姥哪里忍心哦。”王初翠戳戳她软绵绵的脸颊,“还困不啦,要是还困,再上去睡会儿,反正要卖完了。”
柳筝揉揉眼睛:“不睡了,再睡中午晚上就睡不着了。今天我想去趟顾府,有些事儿想问问罗先生。”
“好,不着急,一会儿我给你做些点心带上,你罗先生最爱吃我做的蛋黄酥饼了,这回多做点。”
“嗯,上回带的都不够罗先生吃的。”
“她还爱吃就好。”王初翠笑眯了眼。
卖完了豆腐,柳筝坐在铺前算了会儿账,算一会儿就发一会儿呆。今天宋砚仍没有来。
想想也是……她都说了那样的话,但凡是有点自尊的人,都不会再来了。柳筝一想起就忍不住叹气,捋捋头发开始收拾要带去顾府的东西。
下午柳筝拿着花笺顺利地进了顾府,管家婆子引她进了院子,罗净秋早在亭中等候了,一见到她立刻起身相迎。柳筝行礼:“罗先生午好。”
“午好午好,王婆婆身体怎么样了?”
“药早停了,没什么要紧的了,康健着呢。先生,这是姥姥做的点心,您尝尝。”
一通寒暄后,柳筝把自己最近和宋砚的接触说了,两人一道顺着回廊走,回廊之外的草埔上有几只丹顶鹤正闲庭信步地扇动着羽翅。
“原来他是心悦于你……怪不得我先前叫人去查,完全没查出他跟西街巷能有什么关联,你顾师丈还疑心会不会是你当年的事引人注意了,忙叫人去了一趟苏州府检查事情首尾,派去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