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风流/灼灼风流+番外(126)
刘衍早已换上了一身白色衣袍,头上缠着白色抹额,眉眼半敛,不见悲喜,却自有一股慑人的威仪,让人不敢逼视。
“宫门记录呢?”刘琛急切问道。
沈惊鸿顿了顿,答道:“宫门记录因为大火而暂时没有找到,原来驻守宫门的侍卫也因为救火而葬身火海,因此无从查证。但就城门与行宫的记录来看,陛下应该是太后召回,没有可疑之处。”
刘琛眉头紧锁:“皇祖母为何半夜急召父皇?”
沈惊鸿道:“此事暂时无从得知。臣勘察过火场现场,在现场发现了一些焚烧过的碗盏,当时太后宫中应该是摆有酒席,而且仅有两副餐具,一副在太后的主位之上,另一副在陛下尸身身前,因此臣大胆推断,当时在场的,应该只有太后与陛下二人。”
刘衍闻言,眼神微动,但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内心的波动,让人丝毫察觉不到他的异常。
太后的精心安排,慕灼华的歪打正着,竟是构成了一个对他十分有利的局面,摘除了他的嫌疑。
刘琛也丝毫没有怀疑到刘衍身上,他转头问刘衍道:“皇叔,昨夜你在城里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刘衍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沙哑,说道:“昨夜我听从万神医的吩咐在家中养伤,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等下人回报说皇宫起火之时,火势已经蔓延开了……”
刘琛知道刘衍身体不好,长年需要浸泡药浴,因此也没有怀疑他。
“起火的原因找到了吗?”刘琛问沈惊鸿。
“目前只能推测,火势是从后宫西南角蔓延开来的,那里贮存了许多酒坛,不知何故起火,波及酒窖,火势骤然凶猛,又因刮了西南风,顺着风势烧遍了后宫。”沈惊鸿答道。
刘琛攥着拳头,手背之上青筋浮起,他咬紧了牙,双目泛出血丝:“就算如此,那些侍卫宫女也该把父皇和皇祖母救出来!”
沈惊鸿垂首道:“殿下,有一事十分奇怪……”
“何事?”刘琛问道。
沈惊鸿道:“后宫烧死了近百名名宫女、宦官,但是……太后宫中乃至宫外,一具尸体也没有,太后宫中也不见人,似乎事发之时,是陛下或者太后,有意支开了所有人。”
刘琛闻言一惊,肩膀禁不住轻颤:“这是什么意思?”
沈惊鸿低着头轻声道:“臣不敢妄言。”
沈惊鸿不敢说,但刘琛却控制不住自己去胡思乱想——是谁支开了宫人,是父皇,还是太后,为什么,为什么……
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掌落在刘琛的肩头,按住了他颤抖的身体。“琛儿,稳住!”
刘衍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仪,让刘琛迷乱的心神瞬间归位,他无助地看向刘衍,哽咽着喊道:“皇叔……”
刘衍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面上却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与软弱,他拍了拍刘琛的肩膀,沉声道:“你是大皇子,陛下驾崩,太后仙逝,你不能自乱阵脚,做一些没有根据的猜测。”
刘琛深呼吸着,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皇叔说得是。”
刘衍道:“追查真相固然重要,但逝者已矣,更重要的,是眼下群龙无首的局面如何收拾。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兄生前未立太子,如今恐怕是人心浮动了。”
沈惊鸿也附和道:“王爷言之有理,当务之急,是殿下要坐稳中宫,早日登基,否则不但定京会乱,北凉也会趁虚而入。”
刘衍扫了沈惊鸿一眼,又看向刘琛:“皇兄早已在太庙的匾额之后放置传位遗诏,此事朝中大臣皆知,今日我们便当众取出遗诏,让你名正言顺继位。”
刘琛右手轻颤,又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看向刘衍的眼神是孺慕与依赖,今日他骤然失去两个亲人,放眼朝中,他能依靠的也仅有刘衍一人了。哪怕外面流言纷纷,多少人说他功高盖主,说他狼子野心,意图窃国,刘琛也始终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皇叔。世人谤他、诽他、惧他,不过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他。
他的皇叔,是世上最好的人,也是他最坚实的盾。
在听完刘衍的话后,六部尚书与朝中元老随皇室宗亲前往太庙取出传位遗诏。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刘衍取下了藏于匾额之后的木匣,将木匣交于三公检查,确认无误后,众人一起打开了木匣,取出木匣内的明黄卷轴。
打开卷轴,众人脸色骤变,面面相觑,彼此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了疑惑与不解,但还是由一人出面念出了遗诏内容。
刘衍闭上眼睛,听着那声音一字字念出了自己熟悉的内容,眼前又浮现出了那日的画面……
那一日,昭明帝拟写遗诏,让他在旁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