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月/莲动下渔舟(73)
慕容恒咬牙切齿,满腔愤怒道:“我岂止是中毒,刀伤箭伤通通来了一个遍,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平生何曾吃过这种大亏,先是遭萧寂远设计露了马脚,然后被陈梓带人围住了落脚地,接着遇到江吟,险些命丧小巷。若不是他身负家传秘技,果断闭气假死,骗过了涉世未深的江吟,才算勉勉强强逃过一劫。
“幸亏她不懂武学,捅得不深,否则我这一招就白白浪费了。”慕容恒心有余悸,“可关乎我身家性命的招数,却是再也用不了了。”
武学上讲究出奇不意,凡是高手必定会留一手,而他逼不得已用了一次,以后再想蒙混过关便是不易了。
“你找谁报仇,朕是看在你身份贵重,翻山越岭而来的诚意上,才答应和你谈一谈的。”萧元脸一沉,“你自己行为有异,招来的追杀,是朕搭救了你。要不是朕,你早死在陈梓的剑下了。”
“陛下息怒。”慕容恒平复了心情,“只是在下清楚,一旦我死在了京城的地界上,势必会引起北狄和南阳的战争,而我此次来的目的便是劝说您以和为贵,放下过往的宿怨。”
“多次挑起战火,恃强凌弱的是你们吧。”萧元挑眉道:“北狄觊觎中原的大好河山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会在一夕之间改变了心意,凭什么让朕相信?”
慕容恒昂着头,无畏道:“在下单枪匹马,一人深入南阳腹地还不值得陛下相信吗?至于地盘的纷争,我们觉得不公平是理所应当的,你们占据着最富饶的土地,挥霍着上天给予的财富,而我们祖祖辈辈却只能在北方的寒风里瑟缩,生来就缺衣少食,饥寒交迫。形势所逼,我们不想入主中原,那才奇了怪了。”
“放肆!”萧元眼里射出寒光,拔出佩剑横在慕容恒咽喉处。
慕容恒两指夹住剑锋,微微一笑。
“我们可以交换,我代替我父亲向您承诺,在您统治期间,决不动一兵一卒侵犯南阳的锦绣河山,前提是您得帮我们铲除一个威胁。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陈将军远在边关,他的一举一动您真的了如指掌吗?”
“说下去。”萧元冷冷道。
“两军对垒,即使是按甲休兵了,相互监视也很正常。我们的人探听到陈将军正在图谋一项大计,简而言之便是主动出击,彻底歼灭北狄的主力,诛杀首领,灭亡我们的国家。这样重大的事情,陛下难道一无所知吗?陈梓回京有些时日了,他和您提过一点半点吗?”
慕容恒紧盯着萧元探究的双眼,语气平缓道:“可见陈家在军中的影响力,已经到了您不能忽视、撼动不了的地步了。他做出决定时,可曾征求过您的意愿;他久久不回京,您就没有一丝丝怀疑吗?”
萧元瞳孔缩了缩,并不上当,而是反问道:“我放任不管,由他灭了北狄有什么不好呢?杜绝后患。”
“您太信任他了。”慕容恒朗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和陈将军交手多年,自然比您更了解他的厉害。虽然我是南阳的敌人,但不得不提醒您一句,兵权还是握在自己的手上稳当。像北狄都是王侯领兵,从不假手于人。我父亲常说,宁可面临外患,也不容许内乱,这就是北狄长久延续的根源所在。”
“再者,北狄也不是好惹的,我们并非惧怕陈将军,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谁输谁赢都会元气大伤。只是,这样一来,日后名垂青史的便是陈桐,而不是您期望的盛世。”
他的话触及到了萧元心中的隐忧,前几个王朝被颠覆都是因为大权旁落,而南阳自开国以来,兵权一直由陈家掌控。虽然陈桐并没有任何僭越之举,但擅自决定出征北狄,耗费钱财,还是令萧元万分不满。
更何况,照慕容恒所言,军中能者甚多,竟无一人有异议。
“你该不会是在诓朕。”萧元厉声道:“无凭无据的,荒谬至极。”
“我哪敢拿这种一戳即破的谎言来欺瞒您?”慕容恒淡定道:“您若不信,叫几个信得过的走一趟。我嘛,便留在京城,等一个结果。要是有半句假话,愿受千刀万剐。”
萧元先前大致信了三分,再听慕容恒如此笃定,已是有了七八分。
“但是,就算陈桐心怀不轨,朕也不会与北狄联手置他于死地的。陈桐是护国将军,是万民敬仰、朕都让其三分的人物。他一死,你们岂不是更加猖狂,估计还没等陈桐篡位,就按耐不住地大举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