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64)
侍女道:“娘娘赐给你,你就拿着。”
安氏忙收下银票,揣进怀里,“是,娘娘,还有何吩咐?”
“我有一计,能为你报丧女之仇,只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娘娘只管说,只要能为莺儿报仇,让妾身做什么都行。”
“倒也不必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只要装疯卖傻就行了。用什么手段不打紧,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姜太后害死了她的亲妹妹,逼疯了她的嫡母。”
“妾身明白。”
——
长生殿里,三支线香被稳稳插在香炉里的香灰中,香雾逐渐漾开。
姜窈跪在蒲团上,朝着亡故夫君和列祖列宗的灵位磕了个头。
两个来给长明灯盏添香油的小宫女窃窃私语,“你听说了吗?如今外头都传是太后娘娘,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逼疯了继母,心肠歹毒,惹怒了上苍,才会让京师大旱。”
“嘘,你小声点。”
“离得这么远,太后娘娘听不见呢。我听人说,昨日有百姓冲进暮云山上给太后娘娘修建的祠堂,放了一把火,大火烧了一夜,半个山头的树木都烧没了。”
长生殿里极为安静,姜窈一字不差地听见了。
太后娘娘害死亲妹、逼疯继母的事,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得沸沸扬扬。
安氏每日在大街上疯疯癫癫,逢人就说是姜窈害死了她女儿姜莺,姜窈面慈心狠,不孝不悌。
连国子监的学生都义愤填膺,纷纷开始撰写文章攻讦,斥责姜窈蛇蝎心肠,迫害亲姊妹,德行有失,触怒上苍,才致使京师大旱。
青泥骂道:“你们两个在那乱嚼什么舌根子呢?当心我撕烂你们的嘴。”
两名小宫女哆哆嗦嗦跪下去,“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再也不敢了,太后娘娘恕罪。”
“罢了,你们下去吧。”姜窈声音疲惫,垂下的眼帘也未抬起。
“娘娘,他们这么说,您不责罚,谣言会越传越厉害。”
“谣言也不是从他们口中传出来的。就算是责罚他们又有什么用?”姜窈站起来,扶着跪得肿胀的双膝。
青泥扶住她,颇为心疼,“娘娘,您都一整天没吃饭了,先回慈宁宫吧。”
“姜莺的事和娘娘半点关系都没有,娘娘莫要听外头那些人胡说。”
姜窈拨动缠在手上的那串佛珠,“青泥,我是不是真的犯错了?”
人人都说她有错,她自己都快相信了。
“娘娘别这样说,自您入宫,奴婢就跟着您,您所作所为,奴婢全看在眼里,若要论为百姓,为江山社稷,您操的心一点都不比先帝少。”
青泥说着说着便哭了。
她怨恨,心有不甘,娘娘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当年她来慈宁宫伺候的时候,家中母亲生了重病,还是娘娘把自己的首饰给了她,让她拿去换钱。
“青泥,别哭。”姜窈用绢帕擦去青泥脸上泪水。
“娘娘,我就是不明白。娘娘一心为着百姓,他们为什么要把这毫无关系的事情推到娘娘身上?奴婢替娘娘不值。”
“遭了旱灾就得挨饿,这事放到谁身上都心急。”
所以她就成了那个发泄的口子。
世人能为她建生祠,供香火,赞她贤德,也就能烧了祠堂,骂她不孝不悌。
姜窈望着自己丈夫的牌位,殿内的长明灯火飘忽起来,悬在梁枋上的幡幢在风里飘摇。
日落西山,火红夕阳挂在檐角。
长生殿内空荡荡的,显得她身形瘦弱孤单。
自入宫后,她日日勤勉,不敢有一日偷懒,生怕被人挑出错出来。辛苦了多年才攒下了贤良温厚的名声,怎么一夜之间她就成了罪人?
为了求雨,她一整日滴米未进,唇色发白,干燥得起了皮,脑子发胀,一阵阵钝痛碾过。
往年若是有哪里遭逢大旱,她也都是整日整日的不吃饭不睡觉,在长
生殿里诵经念佛。
“嫂嫂,待在这里做什么?”裴涉一进长生殿,就看见他嫂嫂娇小的身影。
火红的落日洒下余晖,勾勒出她纤瘦身条。
“求雨,”姜窈头疾由犯了,密密麻麻的痛感之下,神情麻木,讷讷道:“我,有罪吗?”
“嫂嫂何罪之有?”
素白幡幢在晚风里漂浮,殿内乍明乍暗,裴涉细细端详他嫂嫂,眸中隐约浮现笑意。
夫君、父母、兄弟姊妹乃至天下人都弃她而去,她还有谁能依靠呢?
只有他了。
这下嫂嫂只是他一个人的了,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解开她腰间丝绦,扯下她系于颈间的肚兜,在她白净肌肤上烙下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