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意(17)
穆长洲点头。
十几人行礼告退,调转马头继续往前巡视。
舜音看他们走了,朝他们来的方向望,远处山峰连绵,其下似有营地,难怪他们会从那里过来。
“这里皆是公事,应当没你想要的见闻。”穆长洲的声音忽而响起。
舜音往右看,发现他在前侧回头看着自己,想了想说:“公事你们忙,我只随便看看山川风物罢了。”
张君奉在后面道:“还当是胡番头胡言,不想夫人还真有手稿呢。”
他声音不高,舜音离他远又背对他,仍看着前方,没搭理。
张君奉只当又被无视了,干脆闭了嘴。
穆长洲不禁看一眼舜音。
她忽然转眼看他:“后面去哪儿?”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穆长洲怀疑她可能根本没听见张君奉的话,回答说:“继续往前。”
舜音还以为会去那片营地,没想到去不了,手指一下:“我见那里有片残垣,想去看一眼再走。”
右前方确实有一段残垣,穆长洲扫了一眼说:“尽快,看了就走。”
舜音点头,打马往前,到那处残垣后下了马。
穆长洲朝后方两名弓卫摆手,示意他们去护卫她安全,在道上暂停等待,忽而扫一圈四周。
张君奉又吃一瘪,本已郁闷地要避远,此时见他观察周围才打马近前:“军司觉得有异?”
穆长洲说:“太安静了些。”
张君奉会意,回头招了胡孛儿去安排人查看。
舜音越过残垣,一手掀起帷帽垂纱,虽然离得远,但还是看了个大概。
那确实是个营地,按规模推算,可容八百至一千人不等,设在这里,显然是为了拱卫城门。他们方才出来的是西城门,那也许其他几道城门外也有这样的营地……
一边在脑中思索记忆,一边离开残垣,忽闻一声尖利笛啸,她左耳一阵刺痛,立时捂住。
张君奉已打马奔回穆长洲跟前:“巡兵发现有探子潜入,还没跑远。”
“活捉。”穆长洲下完令,一扯缰绳策马往右,奔至舜音身边,迅速说,“上马跟着我。”说完立即往前。
左右人马全都紧随而去。
舜音刚放下捂耳的手,便听见穆长洲的声音,似是飞快说了句什么,抬头看去,他已驰马经过,身侧只余马蹄带出的一阵尘烟。
“夫人!”负责护卫她的弓卫忽然拦去侧面。
她觉出不对,一转头,侧面洼地里有两匹快马正朝她冲来,马尾后拖拽着枝条残叶,似已隐藏多时。
穆长洲快马行至中途,没见舜音跟上,立即勒停,回身往来路看,才发现她还在原地,不禁沉眼。
不远处,刚露头的两匹马已奔她而去。
张君奉紧跟在后停住,扭头望去,一惊:“她怎么……刚不是叫她了!”
巡视兵卒正赶来,胡孛儿也带人自后包抄,但冲出的马打横而来,反而舜音成了最近的那个,显然已被当做目标。
舜音快步退去残垣后,她今日随军出来没带匕首,只需避开眼下,自然有人会制服他们。刚抓到马匹缰绳,似乎马蹄声已自后方逼近过来。
忽来一箭射中一名探子马蹄,对方连人带马摔翻在地,撞断残垣,她的马受惊,狂躁扬蹄。
舜音险险避开,头上帷帽掉落,周遭骤然蹄声纷乱,似乎很多人马都已奔来。
一片嘈杂,她愈发听不分明,拧眉退让,忽而臂上一紧,一只手伸来抓住她,用力一拽。
舜音一下被拽出了那片混乱,抬眼正对上穆长洲的脸。
“刚才叫你没听见?”他一只手里还握着弓,眼盯着她。
舜音站稳,才意识到离他太近,几乎已贴上他胸膛,视线正落在他薄唇上,喘口气说:“刚才太吵,没听清……”
穆长洲不语,目光在她脸上转一圈,她脸色发白,贴着自己的胸口一起一伏,左耳边鬓发微乱。
“军司,如何处置?”胡孛儿在大喊。
穆长洲终于移开目光,松了手,走了过去:“如以往一样。”
舜音不自觉松一口气,抬手抚了下手臂。
众人团团围在残垣下,刚才连马摔倒的那个探子已不省人事,也不知还算不算活捉了。另一个灰头土脸,被摁跪在地,忽然高喊:“我乃朝中人马!”
舜音转头看了过去。
根本无人听他说话,胡孛儿挥挥手,左右立即上前将人捆缚。
探子大骂:“我乃朝中人马,你们敢……”嘴被塞住,巡视兵卒把他们拖上马背,直接就带走了。
舜音愕然,悄悄背过身,那是朝中人马?
若是真的,他们岂不是连朝中的人都抓……
事已平息,胡孛儿收了刀,瞅瞅舜音,嘀咕:“也没见她惊慌,怎么方才站着不走呢?”